姚平津先走,贞娘目送他后,从姚廷芳歉然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劳烦你专门陪我走这一趟。”

姚廷芳无可无不可地扫她一眼道:“无妨,走吧。”

贞娘看他说完,就不由分说地迈步前行,那姿态果决又坚定。落后他几步,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脊梁如山的错觉。心里忍不住啧啧跑马,她认识的人中姚平远和蒋家来似乎和他年纪差不多,二人还是又熊又聒噪的孩子王,而这位浑身散发着老成的气息。

果真如老话所说,人一上百,形形色色。无论年长年少,都不外如是呢。

姚廷芳并没有察觉也没有注意到黎贞娘内心的狂潮,在盘算他的药材生意。他之所以和姚平津合伙做药材生意,除了看好姚平津的野心勃勃,也打着不动声色在此立足的想法,还有就是想借助姚平津能也愿意往外走这一点保持与陈州那边的联系。他在蔡州认识的药材商,时常往陈州去,可以委托他帮忙带点消息。

他虽然回到了前世的故乡,可对于他娘文氏和族叔姚添财来说,根却在陈州。

今日他们这生意才在村里几个长辈那里挂上号,就来了一个潜在客户,虽然不见得能谈成生意,可这份运气却让姚平津大受鼓舞。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即便没了药材生意,以他家现在的积蓄,过个七八年尚算宽裕的日子还是够的。

他当下思虑的是,生意做成的话,他和姚平津的生意是否就此散伙。如果这生意做成了,姚平津有了新的现成的卖药材的方向,那么往蔡州和陈州去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因为人对风险的规避总是本能性,再则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不过,当下他更希望姚平津能够与这个药材商牵上线,做成生意。

人这一生,最难走的不是最后一步,也不是中间的很多步,甚至不是最艰难岁月那些踉跄,而是第一步。

第一步立志,立志后,人才可以在接下来的岁月中不断磨砺自己,成材,亦或是不成材。

今生他胸无大志,只想平淡度日,和乐年华。

平淡也非消极,越是平静的生活越需要拥有绝对的抉择权。

姚廷芳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琢磨着姚平津成功三五年后的情态,便和贞娘到了姚平津家。他看黎贞娘不开口,瞥了她一眼,主动替她向姚平津的母亲说明了黎贞娘的来意。

他十分的会说话,特意点名黎贞娘家要招待的这客商可能会与姚平津做生意,得了姚平津的母亲的欢喜。

于是乎,姚平津娥母亲痛快地给了贞娘五条鱼,贞娘不要恁多还不行,酒倒是没给贞娘抱一坛子,而是让贞娘自己倒。

贞娘倒了一碗,千恩万谢地辞别姚平津的母亲,出了姚平津家门又感谢了姚廷芳一番。

姚廷芳笑笑,并没有把手中的鱼给她,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要酒是用来给鱼去腥?”

贞娘没想到他也知道酒可以去腥,眨着眼睛问道:“你也知道吗?”

姚廷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追问道:“你从谁人哪里知道的?”

贞娘眼睛都不带眨地道:“我是去年晒秋的时候听人说的。”

姚廷芳也不知信还是没信,闻言笑笑道:“那田螺肉呢?也是听人说的?”

贞娘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好奇起来,偏头看向他,笑嘻嘻地问道:“你很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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