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寒风刺骨的河堤。
乔天霖捧起佩儿的脸,将那一片冰凉执于掌中。
比起几个月之前,他的丫头显得更瘦了,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羽绒衣,他也能感觉到她的纤细。她的脸蛋更加的小巧,鼻尖冻得通红,黑色的瞳仁就像是浸在水中的宝石,是那般的迷人,让人沉醉。可是,她的黑眼睛里不断地有眼泪掉下,无声地掉落着,好像怎么都止不住似的纷纷坠落。
乔天霖的手有些发抖,他从来都没有见她流过这么多的眼泪。他害怕这无声的泪,他宁愿她哭出声来,哪怕是嚎啕大哭也好。可是,她只是悲伤无助地望着他,痛彻心扉地望着他,望着他无声地流泪,连呜咽都没有。
他用大拇指轻轻地拭去那些止不住的泪珠,他的动作是那么那么的轻,轻得就好像是在抚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似乎再重一点就会吓坏了她,似乎再重一点她就会消失不见。
可是,他的心里却再也把持不住了。就在他的手心沾满了她冰凉的泪的时候,他的唇卷着凌冽的寒风靠向她,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落在了她的眼睛上,落在了她的泪滴上,落在了她的唇上。
佩儿的心在战栗,在割裂,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这般地想念他的唇,渴望他的吻!
好吧,即使离开,也让我最后一次拥有这个怀抱即使离开,也让我最后一次贪恋这怀抱的温暖,没有遗憾。
她想,苍天在上,就让我再放纵一次,让我的心烙下这最后的一个亲吻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好好的想念,好好的遗忘让我用这吻的温度去祭奠这段视若生命的爱情!
他们热烈地拥吻着,就像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却只有佩儿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是怎样痛得发苦!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乔天霖的肩膀上,而乔天霖则低下了头,脸颊挨着她的,轻柔地厮磨。这是他的丫头啊!他还能这样地拥着她,该感谢上苍么?
他在她的耳边低语:丫头,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我很想你,每天每时每刻,每一分钟都在想你,没有办法停止。
佩儿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她又有哪一刻不在想着他念着他?
就在这样的温馨静谧中,那张色彩鲜艳的床照突然地就占据了佩儿的脑海。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是那样地扼制了呼吸!她本能地挺直了腰杆,呓语般地说道:可是,我们还回得去么?
然后,她吸了吸鼻子,用尽全力地抱了抱乔天霖之后,便猛地抽身往后退了两步。
乔天霖没想到佩儿会忽然地退开,眼看着她就要往回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向他袭来!他几步跨到佩儿面前,夺定地大声说道:当然,我们当然能回去,只要你愿意!
佩儿叹了口气,更加仔细地去瞧站在面前的男子。虽然他是瘦了,却仍是那样的帅气。坚毅的脸庞因为消瘦而更显立体,黑色的呢子大衣让他看起来更加英挺,深潭般的眸子好像有漩涡似的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扑腾进去。
可是乔天霖,即使我再怎么挪不开眼睛,我也不能够沉迷。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不能忍受你和别的女人有那样亲密的姿态,我不敢想象你搂着她抱着她的样子,我更没有办法接受你和她之间曾经有一个无辜的孩子!每当我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如同被凌迟般的碎裂!
我一直祈愿着我能少爱你一点,那么我就可以毫不计较地和你重新在一起。可是,我是那么的自私,那么自私地爱着你,自私到想要完完整整地拥有你,自私到无法再回到从前!
好想把自己的心从冰窖里捞出来,一片一片地细细缝合,然后让你慢慢地去捂热。可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忽视发生过的一切。起码,现在的我做不到。
千头万绪浮上心头,佩儿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的哀伤和苦涩,轻声说道:可是,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这四个字说得那么小声又那么轻盈,孱弱到一飘进空气就被风吹散了开去。可就在散开的那一瞬,它却带着风的凌厉刺痛着乔天霖的耳膜!
她说不愿意,她竟然说她不愿意!
在和佩儿失去联络的这几个月里,乔天霖犹如困兽。
自从何晓曼找上了佩儿,自从佩儿躲到了庄薇的“华乐园”,自从佩儿一声不吭地消失,再到他想尽办法地去寻找,他仍然是见不到她。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便找来佩儿家里的电话,试图从她父母的口中得到她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乔天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的丫头就真的那么狠心不再相见了么?她甚至不想听听自己的解释?是的,或者自己解释清楚了,事情就解决了。
乔天霖好像在一片混沌之中找到了光明般振作了起来,他压下心里的痛楚,迅速地理清混乱的思绪,沉缓地说道:对何晓曼,我从来就没有感觉。一开始,我就很明确地告诉过她,我和她不可能。那晚的公司年会,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迷糊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可那些事情的发生绝对非我所愿。
乔天霖顿了顿,他忽然想抽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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