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住在这样艰苦的的地方,却以她的名义赞助了一所小学。

难道只因为,她给那个王律师说的那句,如果宁立华不收他的财产,就捐了吧。

然后,宁立华还真捐了?

双方都没开口,最终秦锋打破了沉默,“宁先生。”

听到秦锋的声音,宁立华惊觉出现在院子里的两道身影,并非他的幻觉,他回过神来,惊愕的问道,“小锋,柠柠,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张柠呆呆的望着宁立华,没说话。

秦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才反应过来。

宁立华掀起门帘,冲他们说道,“快进来吧。”

秦锋拉着张柠,俩人跟着他进了屋。

这是两间旧砖瓦房,里面陈设简单,沙发茶几加一张桌子。

宁立华指了指简陋的布沙发,“快坐吧。”随后,他就提起桌上的水壶找杯子倒水。

张柠盯着他宽厚的后背,看着他专注的泡茶,等到他将泡好的茶端过来放到茶几上,她看着他,很直白的问,“你为何要以我的名字捐助小学?”

“我也没什么,正好听说你们村的学校环境很艰苦,我就出资修建了。”宁立华回的云淡风轻。

几个月前,他离开京都后,就来了磐石镇。

他是从妹妹宁岚口中得知了张柠家的具体地址,宁岚曾经派人来张柠老家调查过她的底细,因此她老家的情况很熟悉。

宁立华到了磐石镇后,去顺子饭馆吃过饭,也和张德胜他们说上了话,却始终没敢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他见到了张柠养父母一家的热情,朴实,还有他们一家闲聊时常将柠柠的名字挂在嘴边。

他的心底满满的感动和感激。

他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可他发现,自己在他们面前,显得那么渺他们一家人努力向上,对生活积极热情。

他一个一无是处的瘸子,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就算他想做,他们也未必接受。

后来,他还打听着去了张家屯,去看了张柠从小到大生活着的村庄。

当他看到那所破败不堪的小学,看着一个个脸上有些高原红的孩子们,在那样的环境里,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认真的学习时,他的心真的被触动了。

他的女儿,小时候,也是在这所小学念的书,她曾经也背着这样的布书包,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每天坐在小小的教室里学习过。

宁立华在想到这些的那一刻,决定捐助这所小学,给孩子们修建新校舍。

他以张柠的名义捐助,并且要求将小学名字改成安宁小学。

他希望他的女儿,能一生平安。

此时,张柠看着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神色紧张的中年男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今天找来这里,是为哪般,她都不知道。

她看着他这样的居住环境,看着黑瘦又憔悴的他,她终究狠不下心来。

她面无表情的开口,“学校桌椅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解决,你好好照顾好自己。”

宁立华似是没想到张柠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暗淡的眸子微亮,看向她,扯了一抹笑,“我挺好的。”

挺好的

张柠实在没看出他哪里挺好的。

他如此自虐,是在惩罚自己吗?

可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宁立华。

沉默了片刻,张柠突然问,“有纸和笔吗?”

宁立华微愣,旋即急忙回道,“有。”

虽然他不知道张柠要写什么,可她既然需要,他便赶紧起身给她找。

宁立华从抽屉里拿了个钢笔,还有一本黑色皮制笔记本拿过来。

“这个可以吗?”宁立华忐忑不安的拿到她面前。

“可以。”张柠接过,翻到空白页,打开钢笔在上面快速了写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将笔记本递过去,“这是一个中药药方,你抓些药吃吃吧,你的腿走路可能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但这个药可以修复骨骼,舒筋活血,以后变天不会再有疼痛的感觉。”

宁立华的腿因为二次受伤,骨折部位接的有些错位,走路稍微有些跛脚,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骨头上的伤病,很难彻底治愈,平时没什么感觉,变天受潮或者劳累的时候,还是会痛,就像张顺的腰,以前总出不了大力。

宁立华看着张柠开给他的药方,他一脸呆愣的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女儿,竟然主动给他开药方?

所以,她这是原谅了他?

可他有什么资格取得她的原谅?

张柠见他目光呆滞,她将笔记本放到他手上,冷声开口,“拿着吧,放心吃,没毒。”

宁立华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笔记本,眼底瞬间浸满了泪花。

“柠柠,谢谢。”他语气哽咽,“谢谢你。”

谢谢你的懂事,大度。

宁立华像抱着什么宝贝一般,双手紧紧的握着笔记本,因着张柠暖心的举动,他大胆了些,又忍不住打听,“你妈她,我听说身体不好,现在没事了吧?”

张柠语气凉凉,“还在调理,当年生我的时候,受了凉,后来又为了去找你,在冰天雪地里爬涉了太久,若不是命大被人救,早没了。”

张柠一番话,听的宁立华沉痛不已,愧疚的低下了头。

苏婉蓉当年受了多少罪,他可想而知。

他垂着头,只能重复着同一句话,“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全怪你,你唯一的错,就是太无所作为,容易被人蒙骗,怪只能怪,敌人太狡猾。”张柠一直很冷静,冷静到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

她对宁立华没有多少恨意,自然也没任何感情。

可,此时此刻,看着他的模样,她还是心软。

她想,如果不是他这次以她的名义捐了所小学,这辈子,她可能都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

宁立华的自责,让张柠有点烦躁。

该发生的悲剧都发生了,一味地自责,有何意义?

潜意识里,她希望宁立华这个愚蠢的受害者,能过的好点。

“你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名字吗?”她问。

宁立华神色满是内疚的看着她,微微摇头,

张柠一字一顿的开口,“念宁,思念的念,安宁的宁,她给我起的,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听闻张柠的话,宁立华终于克制不住自己,难过的哭出了声。

念宁

思念宁立华

他的心,如同刀绞,悔恨,自责

张柠看着痛哭流涕的宁立华,并未出声安慰。

秦锋给他递了个手绢过去。

宁立华未接,他极力隐忍着泪水,吸了吸鼻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不配做人。”

张柠神色漠然,对他的道歉和忏悔没一点反应。

她说这些,不是让他没完没了的忏悔。

她希望,他开始新的生活。

她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处,背对着宁立华,绷着脸,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吧,以后的路还长,重新开始。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不必牵挂,我也挺好的,马上要和秦锋订婚了,这次,就不请你了,免得大家尴尬,等我和秦锋结婚的时候,如果她放下了一切,不再怨恨,或许,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保重吧,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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