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条路,当世神仙,走过一遭的,也唯有林夕。
或许各自有不同的缘法,但这一步一步,越发窥得的天道本质,却是永恒不变。
他说完这么一句,就看到林夕转过身来。
林夕看着他,目光中一会儿是消沉,一会儿是痛苦,挣扎了几番才最终道“小七,好孩子,我真希望这世界能温柔待你。”
这世界能不能温柔待他,无尘不知道。
他乍然间就没了父亲,没了母亲,没了妻子。却又得回朋友,添了儿女。甚至还收了个弟子。
好像也挺平衡。
但他愿拿这一切去换回一个月落湖。
真武界大顺皇朝的圣山内,即将继位的三界帝王守着一片湖水整整十日物我两忘。
所谓放下才能突破,毁灭才能重生,全不过是那一日的三途河水。
也唯有在那样的阴冥之地,才让他彻底将那些虚幻斩断。
他站在那里,看到白染和影子拥抱在一起,看到他们破碎的肢体和对话。也看到白染捧着影子的脸,含着泪吻他。
他觉得白染有一句话说的挺对。
那就是他们的最后告别了。
十日后他跨越到混元境大成。好好拜别了林夕。回到天庭。
如今距离登基大典不足一月,各界各族的神仙妖魔也陆陆续续赶到。
当先自然便是妖族。
如今的妖族。觉得自己总归是不一样了。
无尘方回到灵犀宫,白茶便找了来。
小姑娘欢欢乐乐的凑过来牵住他的手“爹爹不在,舅舅就让之恒先将妖族安顿在四梵天。但有一位寒破哥哥,九尾狐族的,说是迷了路,不小心闯到禹余天外头来。央我为他指一指路,可孩儿哪知道四梵天怎么走呀,最后领着他一路竟闯到欲界去。”
无尘听着她说,眼神就慢慢沉下来。
“爹爹可去过欲界可荒凉了。还有许多不开灵智的蠢东西。”小姑娘眼睛里冒着一点光,“其实孩儿完全打得过那些蠢东西,但寒破哥哥还是将我护在后头。他说孩儿是妖族消失已久的凰脉,又是天庭的公主,千尊万贵,本不该冒什么险。”
“他执意不要我帮忙,后来还负了伤。后来我们碰到天界一位仙官,仙官为我们指了路,孩儿与他在四梵天外分别。这两日孩儿总觉得过意不去,正在想是不是要去探望一下。”
无尘敛住眼中的冰寒,拍拍她的手“你若觉得过意不去,爹爹会赐药给他们妖族。但是茶茶,你也觉着自己是千尊万贵的公主,便不该出手么”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其实那也不算冒险,我们没有很深入那里。”
无尘看着她“那若是有一日茶茶误入了真正的险地,是想要一个他这样的人执意将你挡在身后,还是想要一个与你共同抗敌的伙伴”
白茶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以寒破哥哥的境界,若是我们误入险地,他这样挡在我身前是肯定不行的,自然是一同对敌搏一搏生机。”
无尘嘴角扯出一点笑“茶茶要明白,他本不必受什么伤。你也不必有什么过意不去。”
白茶懵懵懂懂的去了。
当夜无尘就将之恒叫了来。第二日禹余天外巡守的卫队便多了一倍。白茶广陵宫里的仙侍也多了一倍。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迟晚晚,放下手头的事情跑到广陵宫里待了大半日,再后来无尘便再未听到白茶口中说出寒破哥哥这四个字。
至于予安,他近日里尽在玉安宫忙活着修鱼塘的事,无尘捏了捏眉心也随他去。
而任昊,被无尘放到了灵犀宫的修炼室闭关,用他的话说是“一身的杂质看着实在不像样子”。
任昊也很无奈。他在凡间修行的时候其实一直觉得自己资质不错的。
禹余天大赤宫外,一身玄袍的女子眉眼低垂着踏出来。
之恒上前一步“四梵天的行宫已为君上安排妥当,请君上随小仙来。”
女子只摆摆手“我晓得路。你退了吧。”
晓得路的将离拐过一个弯便看到黛蓝长衫的背影。她停在那里,看了一小会儿。眼角又泛起浓稠的红。
“我竟不知如今的仙魔两界亲厚至此。”
予安的鱼塘初初建成,便邀了白墨和迟晚晚来赏。不来不行,不夸也不行。迟晚晚琢磨了一路该如何去夸他这个鱼塘,一分心险些就拐错了方向,白墨皱着眉将他扯回来,他一怔,刚要说句什么便听到将离这声问候。
真乃三魂皆毁,七魄俱亡。
整副身子僵在当场,他分析了一下应当是立刻遁了好还是正面硬抗一下。
正面硬抗,将离是玩火的算了,还是立刻遁了吧。
就这么片刻功夫,迟晚晚扯住白墨的手身上便闪起蓝光。
白墨正回过头望着将离,冷不防被他一拽刚要甩开他,却听身后女子哀哀一声哭腔“迟哥哥。”
登基大典在即,当先来的是妖族,第二个赶到的竟是阴司地府。
对于这项事,礼宫的仙官们着实没有想到。
阴间与仙界不同,偌大地府唯有一个冥王是当世神明,若论实力,不论同哪一域势力相比都是垫底。偏地府浩瀚无边,虽归于人界,却着实不输人间。其内统治了十余万年的冥王将离,一向同天庭疏远,过往那些不得不来的场合也都是掐着时间。
但之恒老老实实进来通禀时无尘也没什么旁的表情,只是随意点了点头“让礼宫那边安排好就是。”
故而此番拜见之后之恒便欲带其前往四梵天的行宫,然既为冤家总是要路窄一些的,想见的人见不到,拼命躲的就必然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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