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你替东方一族杀了端木仇,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如今白灵也在这里了,不如,扯平了吧。”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聂仙,而后望着漫天的落叶,便往军营里而去,徒留下满脸泪水的聂仙。

聂仙是知道这个扯平的意思的,可她如今倒是宁愿自己傻一点,开心地告诉东方煜,以后还是朋友。

可她知道,不可能了。

虽然他同白灵的兄妹情谊不算太深,可终究是东方一族的血脉,一母同胞的妹妹,又怎么会不怨呢

东方煜一向没心没肺,可聂仙知晓,这般的东方煜,怕是当真不肯再原谅她了。

跪在白灵坟前,聂仙趴在那堆不知是落叶还是冥钱的软堆里,泣不成声。

“我真的没有想过真的要你死白灵”

断断续续的哭声不知持续了多久,白颜和姬风冥终究是拎着一篮的香火和水果来了。

山林中能够祭拜的东西少,连这漫天的冥钱都是军营里的宣纸赶出来的,他同白颜,出去买了香火,这时也才回来。

“小仙儿,起来吧。”

白颜的声音也是有了几分沙哑,伸手将聂仙的手臂抬起,见到的,却是聂仙早已哭花的一张脸,粘着一张落叶,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那双清透妖媚的眸子里,此时竟是有些灰白,“师公,我不过是想吓吓她”

“人都已经走了,你这般有什么用,她能活过来吗”

这般冰冷的话语,也只有姬风冥说的出来了。

聂仙从白颜的身后抬起眸子来,只见姬风冥在白灵坟前细细地点了几根香,随后又恭敬地拜了拜,这才朝聂仙这边走来。

“她也跟在你身边多年,你若是早些察觉,便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听着聂仙有几分将怨念转到自己身上来的趋势,姬风冥只觉得有几分冤,唇角扯了扯,“本殿不是神,不是每个人心里想的什么都能看得透的。”

比如聂仙。

“可人总是南溪捡的你就没有半分怀疑吗”

聂仙好似开始咬着不放了,白颜见势不妙,忙将咄咄逼人地聂仙拽了回来,“当时捡回来的时候,白灵那小丫头都快断气了,醒来后便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才养着的”

听着白颜替姬风冥辩解,聂仙却只觉得心口有一股气,好不容找个理由宣泄了,却又被白颜堵回去,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便又尝到了那熟悉的腥甜味。

眼前一黑,终究是失去了知觉。

姬风冥眼疾手快地一揽,将她拽入怀里,有几分慎怪地看了白颜一眼,“她不是真的怨,不过是郁结之气无处宣泄罢了,你一个医者,竟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说罢,姬风冥便抱着聂仙往回走去。

白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皱起,“臭小子不是忘干净了吗怎么比我还懂她”

思索了半晌,终究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转身给新坟上了香,也倒了酒。

“小侄女啊,你终究是东方一族的人吶,人人都是个放不开的主儿,一如你父亲,我,连你哥东方煜,也是从未放下过,你如今要是想开了,多保佑保佑你哥哥,早日寻得良人,给东方一族延续香火吧。”

傍晚的秋风吹起不少落叶,混杂着白色的冥纸,不知飘向了何方。

在东启的皇宫里,萧烈那张妖媚的脸上,此时却有着几分怒意。

“还没寻到人吗”

角落里的黑影顿了顿,终究是垂了头,声音中有几分颤抖,“灵儿姑娘自从给我们送了最后一个消息后,便再无音讯。”

“她一定在宁城里,给本王找,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随着萧烈那张狂地声音落下,黑影忙不迭地消失在了寝殿里。

萧烈望着窗外落下几片叶子,只觉得心中有几分不安,他已经派人从南溪乃至东启,一路上都寻过来,终究是没有找到白灵。

而如今他留在这东启的唯一目的,便是白灵了,早日寻到了,便也早日回国,免得落入姬楚雄那老狐狸的陷阱里。

面上说的好听,友邦,他们两国打了这么多年,若不是那一场诡异的仗让他有几分惧意,现在,说不准还打着呢

一张白色的“落叶”夹杂在一地的金黄中,终究是惹了萧烈的目光,眸子微微眯起。

现在东启兵荒马乱的,出殡再正常不过了,可他总觉得那张冥纸有什么不对。

“来人,去院子里坐坐。”

“王爷,该用晚膳了。”

“去院子里也一样。”

萧烈从来不按章法来,身边的宫人倒也习惯了,随即便随了他的意,吩咐人将晚膳都送到院子里。

却不料,姬楚雄听闻了这边的消息,便也闻讯赶来凑一凑这“雅趣”。

萧烈才拾起那张冥纸,姬楚雄便到了。

只好将那张冥纸塞入怀中,同姬楚雄一醉方休。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姬楚雄好似在刻意留下萧烈。

可愈是这样,萧烈愈是怀疑这姬楚雄有阴谋,虽然姬楚雄同他解释过多次,说是姬风冥一定埋伏在附近,只要他们联手一定能拿下姬风冥。

而且,还同意将姬风冥俘虏后,奉送给南溪。

萧烈心中一直忌惮这姬风冥,因为那一场仗,他也曾怀疑过兽人族的存在,可姬风冥的表现同常人无异,让他又有几分不确定。

而唯一的办法,便是控制了姬风冥,到时候若是想知道什么,还不是简单的多。

他们南溪的巫术,从来没有套不出的话。

可若是姬风冥是同姬楚雄是同枝连气,那他便不能在东启久留,虽然南溪国还留存着大部分兵力,可难免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在背地里搞鬼。

终究是到了夜里,送走了姬楚雄,萧烈这才佯装醉酒之态,回到了寝殿里。

屏退了所有人,这才将那张冥纸从怀中掏出来。

这才察觉真的有些奇怪。

一般人家的冥纸都是廉价的,可这家的冥纸,却是昂贵的宣纸制成的,于战乱中的百姓来说,便是富商,也不会用宣纸来做冥纸,连银泊都没有上,终究是不敬的。

萧烈的眸子里有些阴沉,捏着手中的冥纸,愈发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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