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院武院设有习武堂、演武堂、会客堂与天星十八宫四部。
其中天星十八宫便是张白圭所要挑战的十八衫所在。
时隔一年,当张白圭再度踏入太学院武院,已经是物是人非,武院的学生换了一茬,多了些许新人,此时也同那些老生一般,伸长了脖子向着会客堂看去,想要一睹传说中捉鸡拔毛的张贡士的风采。
武院祭酒依旧,还是那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名叫蒋三海的壮汉,从四品武官。
见到张白圭,蒋三海目若闪电,刺出两道寒光。
“本官蒋三海,粗人一个,没能摆开阵势迎接张贡士,张贡士不要见怪!”
蒋三海声如霹雳,一开口便震得心神颤抖,虽为客套之语,语气之中却是颇为不屑与蔑视。
张白圭蹙蹙眉头,却是瞬息展开,拱手道:“蒋大人何须客套,在下只是一个乡野小民,岂有让大人迎接的道理!”
蒋三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与你多言,你自己去闯天星十八宫,本官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蒋三海行事果断,三言两语便将此事对付过去,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让众多想要看热闹的武举人大失所望。
“没想到这张白圭居然还敢来我武院撒野,今日祭酒大人也是太过仁慈,换做是我,定然再羞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一番。”
“沽名钓誉之辈罢了,这不是文人的惯用手段吗?”
“一介酸腐书生,还想学习我等舍身保国,当真是可笑至极。”
一路上,众人窃语纷纷,张白圭只当是眼前之云,耳边之风,一笑置之。
所谓的天星十八宫,乃是由武院中庭的一座十八层楼阁组成,每一层都有一位在其行业中入疯成魔之人把守,想要通关便需要从最底层破关而上,层层递进,直至十八关全破,方算破关成功。
随着木门的吱呀声响起,楼阁底层大门轰然打开,显露出一条蜿蜒的甬道,一股尘封许久的气息铺面而来。
众位学子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这算是他们太学院的一大禁地。
张白圭心中凛然,暗自思忖方才踏步而入。
身后大门伴着张白圭身影的深入,缓缓地闭合。
脚步声回荡,整个空灵的最底层呼吸可闻,随着张白圭的逐渐深入,一股酸腐的气息逐渐浮现,甬道两侧有许多的污秽之物逐渐浮现,还有许多兽骨和破碎不堪的衣衫。
甬道通幽,空间豁然,一片污浊的空间映入眼前。
只见在那屋子正中,一个破衣烂衫赤着双脚之人横躺破席之上,破旧的衣衫因为长久未曾换洗而七零八落,有跳蚤在其身上腾跃,怡然自得。
那破旧的草席因为常年的摩擦而乌黑发亮,那人头发蓬乱,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身前的破碗里有一只硕大的老鼠,正在大快朵颐啃食着发霉的硬如石子般的馒头。
见到有人进来,那人只是抬头瞧了一眼,便再次侧卧熟睡。
这一切动作在张白圭眼中却只是看到他头发动了动,便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张白圭知道,这便是十八衫中的第一衫——破衣烂衫。
摆手挥走苍蝇,张白圭慢步上前对着这人躬身行礼:“在下张白圭,前来破关,请前辈指教。”
那人第二次抬头,这次张白圭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心中惊骇不定。
这哪里还是一张人的脸,整张脸上已经爬满了蛆虫,眼眶凹陷进去,被蛆虫啃食,鼻子早已经塌陷腐烂,一张破烂的嘴里露着一口发黑的烂牙,及其狰狞可怖。
“啐!”
猝不及防,张白圭的身上被那人吐了一口咸水。
张白圭眉头紧锁,右手按住了剑柄。
“啐!”
犹豫之间,又是一口唾沫喷出,裹挟着蛆虫与跳蚤,狠狠地撞在了张白圭的长衫之上。
长剑已经出鞘,举到半空,又落了下来。
张白圭注意到在这乞丐的身后,有一条通往二层的阶梯。
只是在这阶梯之上已经被新鲜的污秽和蛆虫爬满,已然是无从下脚。
“所谓的十八衫,也不过如此。”凝神静气,张白圭心如磐石,一脚迈出,踩碎一地的蛆虫,任由那汁液打在衣衫之上,毫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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