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局大院有一共四栋楼,两新两旧,新的楼,虽然楼层高,结构好,但没有小院,而且说实话,对于年长的人来说,楼层太高反倒不美。
两栋旧楼呢,除了内部结构不太好以外,其他方面都是上上之选。
化工局的家属大部分住在这个院子里,所以这里的小孩子也非常多,光是靳霄小时候的玩伴,随随便便他就能数出十多个。在未来,这些人会因为各自的搬家、上学等原因,渐渐的分散开来,但就目前而言,其他人还都生活在这个院子之中。
靳霄带着靳芸和徐晓蕾,开始到处去敲门,结果这一敲门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出去玩了。问家大人,家大人也说不知道去哪了,只是知道肯定不会往远跑,连着问了好几户都是这么个结果,靳霄就有些奇怪了。这些小伙伴已经都出门了,可是自己在院子里没有看到他们啊,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往远跑,但是能去哪呢?
又问了两户,确定以前经常一起玩的几个小伙伴都已经出门,靳霄选择放弃。他带着徐小磊和靳芸准备回家。然而就在他们走出三号楼,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帮小孩子,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来。
“徐福?”
靳霄眨眨眼,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一帮小孩子就是自己的那些小伙伴,为首的,可以说是他最熟悉的一个孩子了。名叫徐福,和历史上的那位名人姓名相同,因此上一世还经常被其他的小孩成为假道士。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牛的反刍功能,最搞笑的又一次大家一起在院子里玩,徐福刚吃完饭,跑着跑着,突然吐了口痰。然后有小朋友看见了,居然从里面看出了鸡蛋西红柿,当时所有人都惊为天人。
此人爱玩,论玩的本事,仅次于靳霄。但徐福的学习成绩也很不错,前世在学习成绩上可以说是一直压了靳霄一头,所以他俩等于是当时的孩子王。后来靳霄上初中去了三中,每天直接回家,只有周末才会偶尔来爷爷这里,渐渐的也就见面少了。等上了高中就更是如此,再到大学毕业,爷爷家这边拆迁,之后靳霄就在没有见过徐福,也没有人和关于他的消息。
如今又一次见面,靳霄心里还稍微有些感慨。
而就在他看见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见了他,只见徐福脸上喜色一露。
“靳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额,今天上午……”
“那你也不说一声,走,跟我们报仇去。”
徐福拍了拍靳霄的肩膀,顺势抓住他手臂,二话不说扯着他就往外走去。
“报仇?报啥仇?”
靳霄一脸懵逼,他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隔壁地震局二胖,刚才放牙呢,说他是咱们这一片踢毛儿最强的,我们踢不过他,正好你来了,帮我们把他灭了,绝对不能让地震局的孩子这么藐咱们!”
徐福一脸气愤的说道,其他孩子也都乱七八糟的喊着口号。
这句话里有好几处云水这边的土语,“放牙”就是指说狠话,如果说成了,那就是放牙,要是最后让人给拔牙掰了,那就是吹牛了。踢毛儿,其实就是踢毽子,云水这边习惯称呼毽子为毛儿。当然也不全是这样,那种比较正规的,插着羽毛的毽子还叫毽子,毛儿只得是用扁平的铁环,以前也有用铜钱的,将一把羊毛从中间的孔穿过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缠怎么绕的,最后绕瓷实了,用一小块布包一下,最后缝起来的,就叫做毛儿。
和毽子相比,毛儿的重量轻,而且光脚都能踢,也不具备太多的竞技性,就是用来随便踢着玩的,以耍花样居多。
至于说最后那个藐,其实就是蔑视、鄙视、藐视的意思,不过是简化了一下。
而徐福所说的二胖,靳霄知道,这人是地震局副局长的孙子,长得齐胖,小小年纪体重已经过百,打架的话,同龄人之中无敌手。而且你别看他胖,这家伙和洪金宝一样,是个灵活的胖子,玩什么都玩得特好,尤其是踢毛儿,他说他是这一片踢得最好的,到也没说错,因为靳霄很少玩儿这个,他玩得也是特别好,但没真的和二胖比过,也说不上谁更厉害一些。
不过现在既然大家都让他过去,那他就过去呗,就算最后输了,那也是技不如人,他并不觉得丢人。
“但是我带着小芸一起下来的……”
靳霄说道。
“我领着小芸,没事儿,走不丢。”
不等徐福说话,徐晓蕾先开口了。
他俩都姓徐,但却完全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只是姓氏相同而已。
“那就拜托你了,小芸,跟好小蕾姐姐知道吗?不要乱跑。”
靳霄又叮嘱了一句,徐福已经等不及了,用力一扥他,便把他拽了出去。
一伙人,刚刚气势汹汹的跑了进来,然后没两分钟,就又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门房的孙老头还摘下眼镜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家院子的小孩后,他也就不在意,继续看报纸。
一行人,除了大院,直接扭头就朝旁边的另一个院子走去。
两个院子是紧挨着的,中间就隔了一堵墙,但这两个院子的矛盾是由来已久了。
最初,是因为地震局的人偷了化工局的煤,这年头,云水市集中供暖才刚刚开始,九成以上的市区都还没有改造,各个小区还是自烧锅炉供热,所以偷煤是很让人讨厌的事情,为了这事儿,当年两个院子的年轻人还打过一次打群架。当然了,当时靳霄的父亲还是个小后生,靳霄还没有出生呢。
不过自那之后,两个院子就有些不对付了,化工局的孩子骂地震局的孩子是小偷,地震局的孩子反呛化工局的孩子小家子气。后来还闹出过很多事情,比如说化工局的后生搞了地震局的小姑娘,结果双方大打出手;再或者地震局的孩子砸了化工局路灯的灯泡,双方又是一通群架。说这话,最少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长辈们之间的矛盾,如今已经传到了靳霄他们这一代的鹅身上。
这会儿他们是不打架了,但吵架还是从未停过,而且谁都不服谁,你说你牛逼,那我就要比你更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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