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妹妹的关系,慕倾世对萧韶也很感兴趣,何况是废太子这么大的事情,当即邀请楼下一位貌似知情人上来同坐。那人看着像江湖人士,十分精壮,慕倾世以诚相邀,对方也颇为豪迈,坐在慕倾世对面毫不拘谨,仰头灌下一杯酒。慕倾世叫人又上了几壶酒,这酒是锦屏云霞最好的酒,被大汉这么豪饮他也不觉得心疼。
大汉抹了把嘴向慕倾世抱拳,“在下多谢公子相邀。”
慕倾世含笑,“无须客气,实不相瞒,在下冒昧相邀,是听到了关于东黎太子的传闻,不知英雄可否为在下讲讲?”
壮汉憨厚地挠挠头,神色兴奋,“这你可找对人了。传言这太子殿下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不知怎的就惹怒了萧帝,当即下了废太子的诏书。”
大汉侃侃而谈,慕倾世点头应和,在楼下时这人便讲得绘声绘色唾沫横飞,自然是没找错人。
“不过这坊间还有另一种传闻,”壮汉压低了声音,颇为神秘地对慕倾世说道。见慕倾世感兴趣,他也不再卖关子,“相传这太子殿下犯的可是一桩不可饶恕的大罪,”说到这里壮汉的神情有些严肃,“逼宫。”
慕倾世心头一震,这消息可靠吗,若真是逼宫,萧帝仅仅废了太子禁足三年,可以说是十分仁慈了。
“按理说我也不信,这萧韶已经位列太子,而且轩王失势,再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再说萧韶一向风评极佳,不至于做出如此悖逆的事情。但消息的来源却是东宫,从他们自己口中传出的,萧帝一夜之间杀了数百宫人,事情着实有些蹊跷。”
慕倾世没想到出来逛逛还听到了如此一桩秘闻,虽不知真假,也绝不是小事。
朱雀街是东黎都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位居整个都城中央,东宫就建在这里。近日朱雀街往来的行人却少了许多,官僚上下朝都刻意避开这里,恢弘大气的宫殿落了锁,无端的有些荒凉。
萧韶散着头发坐在案前,地上铺满白纸,运笔如飞不知在写些什么。旁边散落着几幅丹青画卷,落款一律写着林非夜。
“林非夜!”
他的意识停留在慕倾城这一声呼唤中,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萧韶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小男孩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原来他也有这般岁月静好的童年。
只是时光虽好,未能长久,转变发生在他七岁那年。当官兵将小屋团团围住的时候,女子从容不迫,将小男孩护在身后。他从未见过这般果决的母亲,也没见过母亲用武功,更没见过杀人的场景。
林妙武功不弱,带着萧韶杀出了包围圈,然后母子二人开始逃亡,彼时的萧韶不过是个幼童,被迫在血腥的杀戮中成长。
林妙带着儿子在一个偏远村庄隐姓埋名,最终还是未能躲过。萧帝明显是想杀他们二人,林妙心中发苦,虎毒尚且不食子,偏偏帝王就能做的如此决绝。接连近十日的追杀,纵使她武功再好也撑不住了,伤势极重。
她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有自己的盘算。若想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进葬剑城。葬剑城不在四国之内地位超然,或许能保住儿子。然而就在葬剑城外的山路上,她被重重围困,杀退一波追兵后林妙不舍地看着儿子,“非夜,快跑,别回头……”
萧韶的记忆有些斑驳,女子的神情温柔,但始终看不清面容,似乎总隔着一层雾气。随后雾气变成血泊,林妙死在士兵的刀剑之下,声音渺远“跑,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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