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轻笑一声,程知手肘曲起身子微微前倾,“崔公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需要明知故问么?”
崔光召闻言,被程知这暧昧的态度弄得一愣。他下意识瞧了瞧身边的心上人,见到顾知昘眉目间的焦灼他突然间就变了心思。他随即思绪飞转亦是笑了一下。
“今日顾大人讲了一个故事崔某不才便也回报一个。只是约莫没有顾大人说得精妙。”
“崔公子请便,顾某洗耳恭听。”
“猫窝里有只猫崽子有一天呢过来一个人,把这猫崽子带走了。他把这猫崽子放进了狗堆里,自此,把猫当狗养让这猫去学狗做事。”
“”很好终于来了。
你俩不便开口,我就助你们一把。只是这狗做事?这故事讲得有够直白的。是我起头的问题么,还是就直接对应了原朝的狗腿子?当事人坐在跟前,崔公子你打比方讲究点成么。
“可依崔某看来猫还是猫,狗就是狗,即便过了若干年,即便发生过许多事,有些东西是骨子里不可磨灭的。”崔光召抬眸,“顾大人以为呢?”
“”程知心下莞尔。
真的有够直白,却也很有意思。崔光召此时或许已经有了一二猜想,他这一问,若是顾绥真有可能知悉身世,又或是顾绥与原朝离心却足够聪明能够品出其中含沙射影的意味,这问题就差不多是在直接问。问顾绥是不是察觉到同顾知昘有关系,问顾绥认不认这门亲、在不在血脉亲人那一边。当然,最起码的,就故事论故事,也可以探探顾绥心性,对于对方听说身世会生出个什么反应有个预期、有个准备。
既如此,程知怎么好叫人失望,还得要最大程度的满足。想了想,程知拐了个弯,张口提了个典故,却是没有直接回应。她说:“崔公子听过六祖惠能之事么?”
“啊?”与佛宗何干?
“禅宗五祖弘忍大师为觅法嗣,传付衣法,唤门人尽来,命各作一偈。”
“你是想说神秀与惠能之争?”
“不错。神秀和惠能各有所得,作出了两个偈子。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惠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儒学经书,佛道典籍,后世有的,这个时空部分也有。其中就包括孔孟圣贤、佛学传承。
“我以为,崔公子这故事里头的猫,是做猫做的事也好,做狗做的事也罢,能够明确自己想要的就好。这猫时时提醒自己是猫,从言语上、从行动上,不让狗的习性障蔽了骨子里的本性,这是修行。这猫无所谓猫的习性、狗的习性,不以外物动,只随本心行,这也是修行。”
二人视线相对,“崔公子以为然否?”
崔光召眉间一跳,眸光明明灭灭,心下翻腾不定。她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她这字字句句都能踩在人心坎上、都能对应上喻意所指,会只是巧合么?
数息之后,崔光召目光不移,他说:“这当年的猫窝是被人毁的,窝毁猫亡,顾大人认为,这长大的猫崽子会想要什么呢?她本心会想要什么?”
“崔大哥!”
程知一句明知故问让顾知昘心头一荡,生出期盼。听着崔光召几句说起猫猫狗狗、带走收养,顾知昘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心下默认也想继续见顾绥反应。可不曾想,顾绥没应承个是否,崔光召竟是紧接着直言道出灭门仇恨,这、这是不是太快了些?
崔光召一摆手,止住了出声的顾知昘,只定定瞧着程知,“顾大人认为呢?”
程知微微一笑,并没有拒绝这个同样直白、却也意味深长愈发激烈的问题。
“我认为?”她歪了歪脑袋,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我认为,世间事是存在普遍联系的。诸事复杂,一件事情的发生,总会有多多少少各种因素叠加在一块的。这猫想来,是想把这些个因素都挖出来吧?想来,是在想,孰先挖、孰后挖、如何挖才能不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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