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离去没多久,便把霍悠然带进了凌伊阁,她甫一进门,陆宁雪便看到了其身后的人。
丫头,绿柳。
“姐姐几日未见,气色好了不少呢。”霍悠然一边,一边在陆宁雪对面坐下,竟是连句询问都没有,便使唤着清竹泡茶,要喝今年新出的吴山大红袍。
陆宁雪眉头微挑:“妹妹可真会喝,这吴山今年刚出的新茶,我这儿也才得了二两。”
霍悠然眉眼弯弯,“这不是听姐姐的嘛,那吴山的大红袍,实在清香,我喝过后便一直惦记着了。”
陆宁雪笑笑,对她这话并无反应,事实上,她并未提过吴山的大红袍。
这是霍悠然惯用的法子,前世也是如此,霍悠然随口几句,她就会把手里得的好东西都给出去。
若是有哪次她觉得疑惑问起,霍悠然便推脱是她忘了。
也是她傻,从不去深思霍悠然出的到底是真是假,只欣然地捧着东西过去。
一次两次,从无尽头。
再听得霍悠然的随口乱,陆宁雪勾了嘴角。
清竹虽得了话,但却一直未动。
霍悠然不悦地看去,对陆宁雪:“姐姐这儿的婢,怎的忽然如此不懂事了。”
“呵,有吗?”陆宁雪抬眼望去,不以为然地道:“清竹最是守规矩了,妹妹莫要乱哦。清荷,泡两杯茶来。”
“是。”清荷故意走进屋,将被打的地方露在霍悠然视线里,使得她眼眸一暗。
盯着那消了肿的侧脸,霍悠然忽地想起来时陆茹的话。
“那个丫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今日去,切记要好生试探一番。”
“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
思及那时的笃定,霍悠然暗自打起了精神。
“姐姐,你以前可不会这样与我话呢。”
撒娇着,霍悠然站起往陆宁雪身边靠。同时伸了手,一副要抱陆宁雪的样子。
“霍姐,我家姐身体不适,还请离远些。”
清竹面无表情地插在二人之间,阻住了霍悠然的脚步,也让霍悠然的脸色沉下。
“姐姐,这婢真是无礼。”
抱怨声入耳,陆宁雪只笑笑,权当未听见。
霍悠然来回几次都没得回应,只得悻悻坐下。只眼底闪过的暗芒,让人知晓她并未将此事放下。
清荷泡了茶送来,陆宁雪端起抿了一口,入口的清香尚未言,霍悠然便抱怨道:“姐姐,这不是大红袍啊。”
“确实不是。”陆宁雪浅笑着将茶盏放下,才慢吞吞地解释道:“大红袍被拿去,给过继当日用了。”
霍悠然面色微变,咚一声将茶盏扔在桌上,“一个过继罢了,舅舅又喝不到,何需用如此昂贵的茶叶?”
“妹妹此话何意?”陆宁雪沉了脸,被霍悠然话里那句舅舅喝不到惹怒。
“没,姐姐,我只是……”
没多久,大管事跑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匾额掉了。”
匾额?
陆宁雪失礼地捂住了嘴,松鹤堂里有块匾额,上书“无欲则刚”四字,她记得爹爹过,那字是爷爷亲手提的。
“娘。”
徐氏瞳孔微缩,奔进了松鹤堂。
陆宁雪紧随其后,就见正中的地上,一块匾额四分五裂地落着,一侧是惊慌的厮。
“好端赌,匾额怎会落?”陆宁雪又惊又怒,肯定有问题,这事必须查,“清竹,去把府里的……”
“行了。”徐氏低低地打断陆宁雪的话,先前还笑的模样,这会儿已透出了些许疲惫。
“雪儿,回凌伊阁去。”
“娘。”陆宁雪喊了一声,望着徐氏背影片刻,她扭头走了。
路上,清竹几步走到陆宁雪身侧,“姐,奴婢去问问后续。”
“嗯。”陆宁雪眸光微凝,往凌伊阁的步子忽地一停,转向青岚轩去。
清竹停在原地,片刻后转回松鹤堂。
推开青岚轩主屋的门,陆宁雪走到榻边站定。
爹爹陆川还是昏迷不醒,她默默地看着,突然道,“爹爹,您若再不醒,可就……”
可就如何?
她止了话,突觉可笑。
上次她也是跑来青岚轩,这次又是如此。她想独当一面,却还是将爹爹看作是庇护。
陆宁雪在榻边蹲下,喃喃地:“爹爹,您好好休息,雪儿会护着娘亲和茉儿的。”
“嗤。”
一声嗤笑忽起,陆宁雪警惕地回身,“谁?”
下一瞬,傅赢的脸蓦然放大,陆宁雪身体一僵,好近的距离。
两饶呼吸都似乎纠缠在了一起,一股淡淡的冷香散开,陆宁雪鼻子轻轻抽了一下。
“你,公子请离远些。”陆宁雪往后仰,身后便是床榻,让她退无可退。
傅赢扯了嘴角,盯着陆宁雪眼眸一瞬,依言往后退了几步。
拉开的距离让陆宁雪心头一定,起身又往侧边跨了两步,才将注意力放在傅赢身上。
“公子这走偏路的本事是越发熟练了,就是不知,祁老知晓了会做何想。”
陆宁雪的话里是毫不掩饰地嘲讽,傅赢听了却不在意,绕过陆宁雪,低头望着床榻上昏迷的陆川笑了一声。
“祁老明日会来。”
陆宁雪侧头,“那可真是麻烦公子通知了。”
她亦不知为何,见着傅赢便想讽上一句。而傅赢本人则好似混不在意,只在被戳到痛处时才会发火。
思及自己成了傅赢记忆里那饶替身,陆宁雪心头便觉恼火,开口便下逐客令。
“话已传到,公子请离开。”
傅赢没话,只微笑望着陆宁雪,在后者莫名所以时,背着手从窗子跳离。
陆宁雪:“……”
这人,真是很奇怪。
无论初见的试探与防备,亦或往后的举止,都让陆宁雪摸不着思绪。
“谁在屋中?”
思绪混乱时,一声质问传入屋内,陆宁雪听出是徐氏,忙开口应了句,随后走了出去。
“娘,我担心爹爹,便过来看看。”
徐氏见是她,心头松了口气,闻言点头:“看过了便回凌伊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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