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头问一下政教处不就知道了。”孙澄邈说。

“问这有啥用?”

“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张旻笑着说,“这还不明白,不是借读生就不收借读费了呗。”

“那不挺好,六百块钱的借读费快顶我们一年的工资了。我看邹家兄弟贩点水果也不容易,沿路上拿卡要就够他们受的。”

“你傻呀!”张旻不屑道,“你以为老杜真的那么好心?学校不要了,他能不要?不过是比六百少点,互利呗。家长少掏点,老杜少挣点。”

“还有这事?”辛怀玉惊讶道。

“你以为呢?”

“可是……”

“别可是可否的了。看你就跟个傻子似的。”

辛怀玉还是没有弄明白。

“学校咋能免了这部分钱呢?”

“你呀!”张旻拿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这也不懂,每天在学校混啥呢?你们班有没有减免指标?你们班的减免指标谁占了?”

“……”

辛怀玉一头雾水,这些事情他听也没听说过,哪里能知道?

孙澄邈说话了。

“这还不懂?老杜先跟政教处私下说好了,说是老师的关系,不就放进来了。至于借读费,你用脚后跟也能想到了吧。”

辛怀玉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张旻不耐烦了,骂道:“榆木脑袋,这还不明白,意思是老杜和陆天福打着你的幌子偷吃了借读费了。你小子就知道教书,叫人涮了也不知道。睡吧!”

说完倒头睡去了。

孙澄邈沉思了一会儿,说:“老杜和陆主任也够狠的。连口汤也不给你喝啊!”

辛怀玉这才总算弄清楚了里面的曲曲绕,心里不免悲凉。

他倒不是悲凉自己没有拿到钱,而是悲凉自己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更是悲凉好端端的一块净土被杜朋义和陆主任他们糟蹋成了名利场。

想到陆主任,辛怀玉更是不能接受。

陆天福主任是学校的政教主任,四十多岁。在辛怀玉的印象里是个正气凛然的人,对学生永远是一副严厉的面孔。个子算不得高,但身材魁梧,镇得住学生。

每天清晨,别的老师还没有来就站在了操场上;晚上,其他老师都走了,还在校园巡视。全校几百个学生,十二个班主任,没有不佩服他的,没有不听他话的。

这么一个人堂堂正正的人,竟然背地里做这种事。

辛怀玉像吃了苍蝇般恶心。心里堵得慌,想说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说,又憋得难受,好像喉咙里堵着个什么东西。回头看孙澄邈,已经躺下了。张旻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自己再无可倾诉,只得也躺下。却翻烙饼似的在床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孙澄邈和张旻已人去床空。

辛怀玉知道孙澄邈家近,每逢周末都要回家;张旻是个闲不住的人,到了周末总要到外面,不是同学家,就是老乡家,拉关系,套近乎,身子活着呢。听说最近拉呱上一个区里的干部,老家是巴盟的,算老乡吧。人家未必知道张旻,张旻已是当亲人了。

幸得清静,辛怀玉赖在床上不想起。

躺着,不由又想起昨晚的事。

当杜朋义的形象浮现在他脑海时,辛怀玉心中充满了鄙夷。但对陆天福他似乎还有些拿不准。如果张旻和孙澄邈描述的是事实的话,那么陆天福在他心中就不是打折扣的事了。

那么,他和杜朋义合谋侵吞学校钱财是否构成了违法?

辛怀玉心中有些吃不准。

如果真的构成违法,事情可就大了。自己该不该向学校反映?反映了后果会是怎样?辛怀玉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他决定先从侧面了解清楚情况再说。

这时他想起了董晓君的事。跟吴天硕说董晓君的事已过了一个多月了,眼看着要放寒假了,连一点音信也没有,原来班里的减免指标早在开学初就被杜朋义和陆天福倒腾给了邹小妹。

想来想去,辛怀玉还是没个主意。陆天福现在已经是副校长了。看来这事最好还是不要过问,就当没有发生好了。万一真的问出问题,得罪人是小事,触了法就没法收场了。

静心想想,杜朋义也好,陆天福也好,无非工资以外刨闹几个钱,补贴点家用,给自己留点活钱。现在工资这么低,度日这么紧。工厂的工人还能拿个螺丝废铁什么的换钱,老师只能拿几根粉笔。这么想着,辛怀玉似乎又理解了。

辛怀玉现在开始恼恨起杜朋义。

杜朋义架着自己的名义,竟然瞒自己死死的。

转念间又觉得尽管杜朋义为了多弄点钱把自己当傻子踢出局,毕竟杜朋义真挑明了,给他他也不会要。

他辛怀玉不是那样的人。

回到事情的原点,辛怀玉终于犹豫了。要是因为这点事毁了杜朋义,再毁了陆天福,实在有点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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