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碧海,鸟鸣啁啾。
一座朴素却极具诗意的小屋中,一对夫妇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忽然绽放出惊喜的笑意。
“小叶,你醒了!”女人连忙扶住床上想要起身的少女。
少女环顾四周,深棕色的瞳孔中满是迷蒙,仿佛盛着一池秋江雾霭。
“我去通知神君。”一旁男人附身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女人点了点头,但她关切的目光始终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不语,偶尔扫过女人的视线里没有一丝温度。
男人行至屋门前,一手刚刚抬起,门却先一步从外面被推开了。
“神君,我家姑娘她醒了,我正准备通知您呢,没想到您就过来了。”男人恭敬地微微欠身,看到来人,他脸上并无多少惊讶。
自从昏迷的凰若叶被送来的那一日起,天永昱每天都会来此,每次停留的时间还颇长。
男人刚想将路让开,就觉一阵风从自己身旁掠过,抬头时已不见天永昱的身影。
“若叶。”天永昱一进屋,他的目光便和少女游离的视线相撞,他弯了弯嘴角,放慢脚步在床边坐下。
“你叫我?”凰若叶没有拒绝天永昱的接近,她的瞳孔渐渐凝聚,声音淡淡的。
“对,我在叫你。”天永昱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这梦一般的场景,“你姓凰,名若叶。”
“你是谁?”凰若叶望着面前的人,一双眸子纯粹得没有一丝污垢。
“天永昱,是你儿时最好的玩伴。”天永昱回答得很认真,他侧身指了指旁边的女人,“她是你的母亲,凰潇。”
凰若叶近乎执拗地盯着天永昱,她仿佛能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又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呢?”凰若叶忽然问道。
“什么?”天永昱一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现在还是我最好的玩伴吗?”凰若叶注视着他,近乎天真地问。
天永昱僵了一瞬,他微微垂眸,却低笑一声:“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它需要你的确认。”
“如何确认?”凰若叶问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很长,可能三五天都讲不完,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天永昱的声音宛如消融的春雪,那是一片温柔。
天永昱很清楚,凰若叶不喜欢被隐瞒,以前他做错过许多次,但这次,不会了。
凰潇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出屋子,在屋外她与她的丈夫凰承相遇。
“你决定了吗?是留在这里,还是另寻一块土地?”凰潇轻轻开口,她目视着远方层叠的林木,悠远绵延。
林中大大小小的屋舍遍布,这里显然还居住着许多人。
“直到今日,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凰承声音很沉,“当年小叶被带走的时候,我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重复过无数次的宿命。”
“因为他们不一样。”凰潇能够感同身受,“小叶不一样,神君也不一样,他们没有再被陈旧的规则束缚,他们都在抗争。”
“天道真的可以被摧毁吗?”凰承仿佛在自言自语,“神君他真的做到了?”
凰潇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确实用行动给了木凰族新生,我们应该相信他,他和历代的神君不同。”
关于天道的事情,天永昱没有向他们透露多少,他们也无从得知。
“我觉得这儿挺好,清净,没有人知晓,没有人打扰。”凰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木凰族的能力太招人了,我可不想夫人以后都被俗世侵扰,都没时间陪我。”
凰潇粲然一笑:“真要有那么一天,抽不出身的也肯定是大族长您,我可不会帮你。”
凰承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他将凰潇搂得更紧了:“族长当不当无所谓,我只想以后能尽到为人父的职责,希望小叶知道真相后也能给我这个机会。”
……
“神君又不在吗?”天仪光匆匆行至大殿的时候,殿中有几位长老正聚集在此。
几位原本在相互交流的长老停了下来,其中一位转头面向天仪光,语气里有一丝无奈:“嗯,神君不在。”
天仪光对这样的回答毫不意外,他已经习惯了。
转身欲走,天仪光却又收住了步伐:“如今族里族外已基本处理妥当,神君对庆功大典一事却始终没有表态,我们还有必要提前筹备吗?”
“神界发生如此动荡,各方面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时候举办大典是收拢各族人心巩固地位的绝好时机,神君肯定明白这个道理,只要找机会将此事呈报上去便可。”对面的长老给出自己的看法。
“自从那一日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神君了。”天仪光再度强调,他当然明白此事的重大意义,但没有得到神君的首肯,就算他们现在把一切都置办稳妥了,大典最重要的人物不知情不出现又算是怎么回事?
这场大典,天神族任何人都可以不参与,唯独神君不能抽身事外。
但如今他们连神君的影子都看不见,又谈何求得神君应允?
其余长老都沉默了,说来尴尬,这里的人在天神族中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毫不夸张,但他们却与唯一的“上”断了联系一筹莫展。
“办,大办。”淡漠威严的声音打破了静默的空气,这忽如其来的声音立刻引来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神君!”场中长老皆是惊喜。
“本君近来要事在身,这些琐事辛苦你们了。”天永昱言罢便转身,他是从大殿后侧的暗门进入,准备原路返回。
“神君,我等对一事始终困惑,还望您能指点一二。”天仪光快速开口,他不想错过神君现身这难得的机会。
这个问题自从当日清理残局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而且这也是所有长老的困惑。
天永昱脚步顿住。
“当日除却炎以洵那一帮贼首,剩下在外血战的炎龙族帮众为何全部凭空消失?”天仪光明白这是神君给他问的机会。
“血业障,堕神池。”天永昱回答得极为简短。
“您的意思是”天仪光略作沉思,回过神时却发现视线里已经不见了天永昱。
“怪不得堕神池附近显得那样古怪。”另一名长老开口了,回想起那时的场景,他变得格外笃定,“原来神君早已做好了一切布置。”
那些消失的炎龙族人都被引入堕神池,坠落到无尽的深渊。
这原本是天永昱用来与炎以洵做最后一搏的布置,他已经做好了赌这一场的准备,最后却没能派上它真正的用处。
天仪光听到长老们对天永昱毫不掩饰地赞赏,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他还记得当初与他自己一同回来的女子。
也是从那一天起,天神族胜利了,女子却彻底不见了踪影。
天仪光总觉得,这女子在那场战斗中扮演的角色绝对不简单。
他想问神君的,其实不仅是刚刚那一个问题,他心中的疑惑还有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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