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

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国学服的小男孩走在细柔柔的沙滩上,夕阳西下,映的沙滩像金子一样放光,小男孩沿着海岸线走着,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脚窝,海水一冲,就抹平了。

叶天跟在小男孩身后,一路离开沙滩,离开海堤,走入青石板铺的街道上,小男孩手里拿着两个海螺,时而将海螺放在耳边,有“呜呜”的声音,海风一样美妙,让男孩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男孩的背后挎着一个竹编鱼篓,鱼篓上有几个指头粗的破洞,里面不住蹦跳的两尾鲜鱼时而露出头来,男孩太矮小,走一步鱼篓就荡起来打一下他的腿肚子。四下里可热闹极了,这日正赶上集市,小摊子摆满了青石街两旁,吆喝声此起彼伏,捏泥人儿的,捏糖人儿的,卖糖葫芦的,男孩看着插在草木棒子上,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糖浆的糖葫芦直咽口水,他使劲儿捏了捏手里带着咸腥味道的二十文钱,一个五岁的孩子,毅然决然的转头而去。

叶天跟在他身后走着,越走下去,越是荒凉,两旁庄重大方的楼宇越来越少,渐渐多了低矮的平房,砖墙也越来越少,变成灰扑扑的土墙,黑琉璃瓦越来越少,变成了草顶。

这里已经够贫穷了,可男孩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他路过了一个又一个小山村,天也黑下来,四周几乎没有了人家,只有黑漆漆的风,像是哀怨的鬼魂一样叫着。

终于,在一个小山脚下,看到了一所破败的房子,男孩停下脚步。

这所木房子又小又破,房顶是稻草和麦秸秆捆在一起搭成的,房顶的几个漏洞,用几块破木板暂且堵住,房门像被虫子蛀过一样满是洞,飘摇的样子,让人怀疑一场雨就能冲塌。

小男孩欢呼一声,冲入房中,叫了声“妈妈”,扑在一个满身布丁的粗布妇人怀里,这个年纪,是最赖着父母的,男孩骄傲的抬起头,一伸被鱼鳍鱼背刺的满是小口子的小手,“今天捕鱼,得了二十文钱呢?”说完使劲儿在夫人怀里拱了两下脑袋,来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父亲身边,“爸爸,兴生一定努力把你的病治好,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小男孩才五岁,背鱼篓都吃力,可他却欢天喜地,好像只要爸爸妈妈在身边,他就什么都满足了。

父亲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孩子并未发现,母亲深深的注视着自己,眉宇间尽是疲惫,还有一丝决绝,她好像支撑不住了。

三天后。

“兴生,你过来。”夫人唤了儿子,她今天打扮的很干净利索,身上满是布丁的粗布衣服昨天刚刚洗过,不止如此,他把爷俩的衣服也洗得干干净净,河边一起洗衣服的媳妇们都夸她能干,她把翁里的水也打满了,做了一顿美美的早餐,居然有两个兴生一个月都没吃过的荷包蛋,所以兴生今天高兴极了。

“妈妈,你要去干什么?”

夫人道,“我去集市一趟,买兴生最喜欢的糖葫芦。”

兴生拍起手来,跟着又神色一黯,“我想妈妈了怎么办?”

“傻孩子,妈妈很快就回来,你如果想妈妈……”夫人看着兴生手里的两只海螺,自己拿了一个,又把一个塞到兴生手里,“呶,兴生只要在你的海螺里说话,声音就能传到妈妈的海螺里,妈妈就可以听到了。”

兴生很好糊弄,兴冲冲地点头,跃跃欲试,觉得这样很好玩。

夫人走了。

过了一个小时,兴生想妈妈了,对着海螺喊道,“妈妈,你还没买糖葫芦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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