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鸡初鸣。
太阳出来照散晨雾翠树像是用笔饱蘸颜料新画的还未曾干透。
一头早起的牛吃草,从田的这头吃到了那头。
苏试在茅屋前取清溪水漱齿洁面。溪水清凉,使人心中为之一爽。
溪对岸从草堆里钻出来的一只狸花猫也蹲坐下,尾巴卷绕着低头舔了几口溪水,举起一只前爪也搓起面来。
一人一猫的影儿相对落在溪水中,粼粼。
苏试见了向前伸出手。
那狸花猫警惕地抬头但见两者距离尚远便不以为意,继续舔舔爪子,搓搓脸。
苏试两指相捏在水面一弹。
便有大颗水珠飞出水面直向狸花猫弹去。甫一轻触那狸花猫便如遭重击倏然间、猛然间、毫无缓冲地腾飞出去,仿佛是一颗球被一双手抛了出去般,弹到花丛里,把蝴蝶都惊飞了它身子僵绷绷的,皮毛炸成撮,飞出去的时候还瞪大懵懂而惊恐的眼睛望着苏试。
苏试拂一拂衣上尘施施然入屋去了。
那名唤越娘的妇女已在垆边惯常坐的地方了,她的一双眼睛是红肿着的。见到苏试掀帘进来,便问道:
“要喝酒么?”
声音瓮瓮的。
她问话时低着头,下意识地将脸微微向肩后撇去,怕叫人看见似的。
其实大可不必。
苏试浑似没看见。
他看来是个性情温淡的人,其实不大瞧人他很少主动去注意别人。
若得他一瞥,便可算相识了。
“不了,谢谢。”
他又坐下,他又看书。
是一首词,最高楼吾危矣。辛弃疾自己在词下解释道:
“吾拟乞归,犬子以田产未置止我,赋此骂之。”
我请求辞官归隐,儿子以田产没有置办为由阻止我,于是写了这首词骂他。
那妇人觑着他,心想:
他又要说笑话哄她开心了吗?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兀自看书,兀自微笑。半分没搭理她的意思。
好歹她还有两分姿色吧?
浑似八百年娶不上媳妇的老直男般令人发指!
她不由得心中有气。
她的眼睛白肿了。
那脓包汉子出来了,不停地用毛巾搽着他那双黑黑的手,有些窘迫地道:
“早上有绿豆粥、腌萝卜、馒头、咸鸭蛋客官,您看”
苏试淡淡道:“一碗绿豆粥,半个咸鸭蛋,十八个馒头。”
那脓包汉子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半个馒头?”
苏试道:“十八个。”
脓汉道:“都端上来么?”
苏试道:“嗯。”
那妇人还在一边等苏试问阿毛的事,等着他主动开口帮忙。“冰火双奸”已经失利,他们知道此人武功高强,不是“知白”这种没有多少江湖经验的小毛孩,因而特意下苦工扮了一段时间的经营茅店的小生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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