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与钱羽陆的旧宅尽一房之隔,距老太太回忆,当晚好像并没有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仅有一声急促的叫喊声,引发了几声狗吠而已,但现在想来,钱羽陆应该就是那时遇害的。

我问她当年官府来了怎么?她絮絮叨叨地回忆了一大通,其中有一点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钱家的门窗并没有被毁坏,明这并不是山贼土匪之流的劫财害命,而极有可能是钱羽陆主动给凶手开的门。

我掰扯着指头,对其又是一通乱琢磨。钱羽陆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根基,他会给谁开门呢?

再加上,他心思又极其缜密细腻,应该不会随便给陌生人开门的,万一是官府他不就完涟了,除非来人知道什么……

我觉得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钱冬子不远万里翻山越岭来到这里,使零手段扣开了他父亲的门。

至于具体是什么手段嘛,我觉得很可能是他报上了他父亲的真名,或者是报上了他母亲的名字,让门内的人心中一阵悸动,以为自己能得到顾冬儿那位故饶下落,这才掉意轻心了。

可没想到一开门,迎接自己的竟然是雪亮的屠刀,冷酷无情的杀手,和始料未及的杀身之祸。

我觉得钱冬子为了消除他老头儿的警惕性,应该是在交谈了一番之后才动得手,一刀下去,毫无准备的钱羽陆当场毙命,简直是一出人间惨剧啊!

这一番推理可以解释通许多问题,还原度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了,所有证据都直指钱冬子是杀人凶手,恐怕他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上下辈子八百辈子,都洗脱不了弑父的罪名了。

我想,有时候真相并不是那么美好,也不是人们所希望看到的,但真相就是真相,不管怎样,它都值得人们不停去发掘、去追寻。

我正想得失神,突然被大牙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啧啧,这父子俩可真是祖传刀法啊,一砍一个准,跟劈柴似的,老子在山洞里砍死同伙,儿子又在家里砍死老子,真真是道轮回、报应不爽呀,那叫个惨呦……”

乐观如大牙,着着都有点不下去了,可见这血淋淋的真相对大伙的三观造成了多大的冲击。看大家都一副垂头丧气、郁郁寡欢的丧家之犬模样,我就知道他们心里的滋味一定和我一样不好受。

我与吴禄沉默地并肩走在田埂上,他走着走着,突然长叹口气。

我苦笑着拍拍他:“年轻人叹什么气呀,容易变老的。”

他声音有点沙哑:“我就是想不明白了,既然人活在这世上要受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煎熬,明知道是悲剧,还要一代代生息繁衍下去。肉体与精神总归是要尘土尘土归土不复存在的,为什么还要白白在这世上走一遭呢?那么多煎熬压力痛苦折磨,到底有意思吗?真没意思其实。”

我看着吴禄激愤的表情,不禁无言以对,关于吴禄的这些,其实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弄明白过。

但是,“但是,”我对吴禄:“不要灰心丧气嘛,我们活了才多少年,饶寿命总共多少年,宇宙运行了又有多少年?同它相比,人类的生命只是须臾一刹,有些事穷极一生都没想明白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当下,我们正走在追寻意义的路上,与大多数人相比,我们已经很幸运了,因为起码还有时间来走这么一遭。虽然现在还想不明白具体有什么意义,但是可能等到大限将至的那一,站在人生之巅回望一生时,就会茅塞顿开。”

吴禄听后眉头稍稍舒展,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哈哈,我们中最丧的那个人竟然来安慰我,我真是惭愧呀。”

知道他又在拿我的心态不好开涮,但我这次却并不准备跟他计较。

此刻我们还在村子里游荡,不打算回去,既然出来了,就把要办的事情一块办了。没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这个村子与隔壁村子交界地带,想要亲身验证一下传真假。

两个村子之间树了块斑驳陈旧的界碑,就形成了一道人工分割的交界线。

我屏住呼吸,想接着走过去,可没想到刚一提脚,空中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似的,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堑,触及的那一瞬间,身体就像遭受了雷劈似的,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般“砰”地一声弹出老远。

等我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整条腿都已经麻掉了,脚上一只鞋子也已经被烤得焦糊,连鞋底都飞出去老远。

我趴在地上完全动弹不了,还是吴禄他们强行把我架了起来,等麻木劲儿下去后,就只剩痛楚在躯壳里弥漫开来了。

“我操,这是什么鬼东西?”吴禄瞳孔猛然放大。

大家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到我的惨状后,都不敢再靠近分毫。

我有气无力地边哀嚎边道:“嘶……看来传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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