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寒冷刺骨,想着此处曾是安宁陵畔燕雀湖,她好似又见彼时深幽枝桠间,与栖燕比肩,同望甬道清冷石麒麟昂首相对
眼见头顶水面透出光亮,她正欲浮出水面,忽觉没来由的窒闷,又似被什么死死拖拽着不得脱身。大惊之下回身四顾,湖水清冽,分明什么都没有。
猛觉察头上动静,她忙仰头看去,无数巨大的石块携着泥沙扑将下来,似要生生将自己埋在这湖底。
一片纷乱迷蒙间,她听见有人急切地唤着自己,“你疯了么快出来你根本无法阻止燕雀湖注定会被填了他们要造宫阙”
她奋力想要拨开眼前迷雾般的沙土躲开巨石,但始终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眼睁睁看着一块巨石扑面而来,而自己根本无处闪躲
眼见着伙计要将酒舍门的关上,刘娘子将他叫住,披了氅衣重又走出去四处张望,“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晓得我不舍得拘着她,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回头看她爹和金公子怎么收拾她”
她正欲返身回去,一个样貌陌生的女子走近,冲着她施了一礼道,“我家主子让我带句话,桐姑娘在我家主子那里,晚些会送她回来,刘娘子莫要担忧。”
刘娘子神情一肃,“你家主子?是何人?小拂为何会在那里?”
那女子垂着眼眸,“刘娘子宽心,我家主子与桐姑娘是旧识,自然不会害她。”说罢自袖中摸出一块腰牌呈至刘娘子跟前,待她看清了,又很快收回去。
刘娘子心里一跳,这腰牌是宫里的东西,且绝非寻常之人可随身带着。她思量一番道,“我刘娘子虽不过是市井中人,但在这京师里倒也没什么忌讳惧怕的。你家主子需得将小拂好好地送回来,若伤着她一丝一毫”
那女子敛衽一礼,“刘娘子多虑了,既然主子让我前来,就是想令刘娘子宽心。桐姑娘的事就是我家主子的事,我家主子的思量计较只怕不比刘娘子少。”说罢款款告退,很快消失在深夜窄巷之间。
刘娘子怔怔立在原地,末了一叹,“幸亏她爹不在,不然唉,得了,今夜我也不用睡了,且热壶酒等着吧”
青豪笔锋骤转,倏而顿下复又急提而起,墨香洇着纸香,于行云流水间透着气贯长虹之势。
瞧着眼前这幅字,他甚是满意,将笔搁下,立时有人上前,“太孙殿下,时辰不早了,可要歇息?”
朱瞻基抬眼瞧了一回卷帘外沉沉夜色,“那位桐姑娘如何了?”
内监忙道,“桐姑娘在偏殿,早前醒了,这会子应是在用膳食”
“我去看看。”朱瞻基拔腿就走。
内监不敢阻拦,一路小跑跟在后头,“殿下,将她带回宫里,已是不妥。如今殿下又要亲自去瞧她,这这更是不妥”
朱瞻基脚下没停,“有何不妥,又不是没见过。她还欠我一艘船”
内监已是一头的汗,“殿下,那里有女史照看着,一会儿就该送她出宫了。殿下此举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
朱瞻基却仿佛压根没听见,脚下反而加快了,“知道此事的人,不能再多一个,你只管把这个差事办好了,其余的,再莫多言!”
内监瞧着眼前的身影,虽尚未到束发之岁,但气势言语,已是极有当今圣上不怒自威傲睨万物的风范。
朱瞻基走至殿前,思暖已笑吟吟迎上来,他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思暖礼了礼,“今日太孙奔走辛苦,太子殿下命我过来瞧瞧。”
朱瞻基眼神闪了闪,“今日之事”
思暖颔首,“太子殿下都晓得。”说罢让开了身子,“时辰不早,再一会儿,我该送她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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