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金幼孜已到了跟前,将她一双手拢着,蹙着眉心,“我明日一早就走,今日来找过你几回,你入宫去见了贵妃?”
见她没出声,他凑到近前,“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你明日出征,早些回去歇息。”她垂着眸并未看他。
“我不回去。会很久看不到你,我要多看一会儿。”他不撒手。
“我乏了。”她试图挣脱。
“好,我们进去说话……”
她猛地抬眼,“我自己进去,明日一早要去沽酒,我就不去西水关了。”
他一愣,手中一空,她人已提步往酒舍走去。她走得很快,仿佛在逃离什么。
这想法令他有些慌,他追上前,将她拽住,“一定有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面上浓浓的倦色,“我真的乏了……”
“小拂,你脸上从来遮不住事,你自己不晓得么?”说罢他将她扯着,走进一旁的马车里。赶车人应是畏寒,避去了酒舍里。
他将她按坐在自己的身旁,“此处无人,你有什么只管说出来。否则,你让我如何能安心去……”
“好,”她忽然将他打断,“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河道案的凶手是谁的?”
他面上神色倏而变了又变,“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何况,此事与你……”
“那七条人命,与我有关。你一直都知道,对么?”
他重又望住她,“小拂,此事……”
“所以,你早已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我。还是说,早在那七个人一个个死去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是在分月桥一案……”
她稳了稳气息,“我今日听人说起了这案子,一面之词我自然不会就这么相信。我想你亲口告诉我,你并没有参与其间,你……也不是背后筹谋算计的那一个。”
“小拂,我与此事确有干系,但并非你所想。”
她心里一片空荡荡,“是谁?”
“小拂,我还不能说……”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你早已知道是谁,为何还要假装与我一道寻找残棋和鲛人?你究竟在替谁遮掩着什么?”
“小拂,”他眸中尽是挣扎,“待我此番北征归来,我必定与你说清楚,只是眼下……”
“不得已嘛?你我之间,竟尚有不得已。”
窗棂上嗒嗒几声,刘娘子的声音在外头,“哎哟,瞧瞧这两个人,放着暖和宽敞地儿不去,非要挤在马车里。”车帘被挑起一角,一壶酒一篮热菜递进来,她露了半幅面庞,笑吟吟道,“晓得难舍难分的,你们啊,总也得吃饱了。”说罢很快走远了。
金幼孜斟了酒,递给她,“小拂,你我之间从无不得已,以后也不会。明日一别,不知何时……这杯酒总要陪我喝。”
桐拂未接,取了那酒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面上顿时绯红一片,“山随平野尽,万里送行舟。”
他亦将杯盏里的一饮而尽,酒水泼洒了一襟,“当是,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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