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向各节度使委派宦官,充作监军的制度是由来已久。代宗委派给杨铣的监军名叫冉庭兰。只因杨铣平素善待冉庭兰,又因杨铣是皇帝亲戚的身份。冉庭兰才极少出面,乐得清闲。
但是当冉庭兰知道杨铣病重的消息,立马骑马赶来探望。
“镇宁王身体可好些?”冉庭兰有些焦急的问道。
杨铣让萧盼儿将他扶起,并道:“有劳大人惦记。小王病势日重,自觉有些力不从心。我已打算上奏陛下,乞求还朝休养。至于四镇一切事务,另外委派他人才好。”
冉庭兰听了,焦急道:“镇宁王请多多保重身体。大唐不能没有殿下,圣人更不能没有殿下啊。”
杨铣摆了摆手,想要再说,只觉得肺部被刺激到了,咳嗽不止。
冉庭兰见杨铣不宜被打扰,遂起身告辞。回去向代宗上奏疏,说明杨铣的病情。李泌也跟着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杨铣这才重新躺好。
萧盼儿出去瞅了眼,确认冉庭兰和李泌都走了,回屋问道:“二郎病体虽然沉重,还没有到下不了床的地步,却为何要装出一副病的快不行地步?”
杨铣见左右无人,缓缓地说道:“我这是急流勇退。如今边境安宁,对内藩镇不敢有大的动作。相对来说,比较稳的时期。我手握四镇重兵,功劳实在是太大。又因为年轻的缘故,一直被人认为不如郭子仪。不趁机退下来,后果难以预料。”
萧盼儿常年陪伴在杨贵妃身边,后来又入杨府,待在和政公主身边,对这些事情,可谓了如指掌。
“二郎用心良苦,只是你真的舍得现在的权势吗?!”萧盼儿问出了杨铣心中的隐痛。
得势的滋味实在是太棒了。人人都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你,说各种各样的好话来巴结你。只要是人陷入那样的陷阱里,都会有些舍不得,杨铣也不例外。
最后,杨铣苦笑一声道:“都说官途如迷途,无人不糊涂。我一生跌宕起伏曲曲折折,早让我把权力看透了。还是早些离开为好,这样我不会整日过得提心吊胆。”
萧盼儿知道杨铣是心意已决,只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
听闻杨铣患病,李晟等一干在鄯州城的武将,纷纷来府探望。不过都被萧盼儿派人给拦了下来,只推说杨铣需要静养。
李晟感觉奇怪,去见李泌,想从他那里知道点事情。
“副帅一向身体很好,怎么突然说病就病啦?”李晟对杨铣的病状,感到有些奇怪。
李泌回道:“有道是病来如山倒。副帅连日奔波,旅途十分劳顿。很难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副帅支撑不住。”
李晟小心翼翼的问道:“副帅有没有提出回朝休养?”
李泌心头一震,原
来李晟询问病情是假,探听虚实是真。
“这件事,我不是很清楚。”李泌决定打马虎眼,先稳定诸将的情绪,“我自己都被挡在门外,很难见到副帅。我仅有的几次探望机会,副帅都没有提及回朝的事情。”
既然从李泌口中无法探听确切的消息,李晟觉得没有必要再留,遂向李泌告辞。大踏步离开长史府,回自己府上。
那里早有杨铣旧将哥舒曜等,在焦急等待李晟。一见到李晟回来,也是问东问西,吵得李晟脑壳痛。
“别吵了。”李晟请将领们都闭了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长史口风很紧,没从他那里套出话来。”
哥舒曜忙道:“希望早点打探出消息最好。副帅病重,说不定真的要还朝休养。一旦副帅离开,陇右节度使归谁,我们可要想清楚。”
“对对对,这个职务到底归谁呢?”
诸将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李晟心里也没有底,他很想成为陇右节度使。因杨铣在,苦于没有机会。而且关于陇右节度使,还有一个强劲的人选。
这个人就是张镒。
张镒字公度,吴郡昆山人。父亲张齐丘曾为朔方节度使,与杨铣早年共同参与了王忠嗣指挥的积石山之战,因此相识。
因他本人与杨绾、崔祐甫友善,他们向杨铣推荐了张镒,又因能力突出,被杨铣委以重任。现任鄯州刺史兼任陇右都知兵马使。
张镒精通经史,善于防守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可以说是李晟头号劲敌,想要打败他成为陇右节度使。杨铣的态度,可以说至关重要。
李晟这才十分担心杨铣还朝的事情,他相信杨铣会在走之前向朝廷举荐合适的人选。担心挚友的病情是真,忧心自己的职位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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