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累了、清闲了,那是山歌;
开心了、痛苦了,还是山歌。
只要有心思,哪怕是端着碗,吃着饭,那也能给你现场编出一首唱着来。
那最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村头、田尾、山坳里、水沟旁,随时随地都能够听到客家山歌那独特的腔调。
“哎呀嘞……
摘茶阿妹好可怜(耶),篓子勒得臂膀疼(呀);
茶头绕到茶尾转(哦),几多辛苦几多泪(啊);
一日三餐恰唔饱(哟),一年四季着草鞋(嘞)。”
一群老表、表嫂嘴里的马刀鬼,从采山打靶顺着小河走,刚刚走到关口,还没有回到大少爷和‘番薯’上次被毛嫂捉住的地方,就听到河对岸山脚下传来了歌声。
歌声清脆悠扬,在清晨传的老远,一听就知道是妹子的歌咙。一群‘马刀鬼’顿时就乐了,兴奋起来,对着对面就是鬼叫。
“哦嚇……,哦嚇……!”
后生仔们笑着笑着,起哄中就有人对着男人婆进行蛊惑。“男人婆,去嘛,把她勾到家里来,反正你也想娶亲,喉咙也不错。这妹子歌声蛮好,听着就知道长的标致,肯定能掐出水来。哈哈……!”
“哈哈……”
一群后生仔都没有娶亲,偏偏想要笑出那成年男人才有的猥琐。不过男人婆却是不干,翻着白眼,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痰口水。
“你们这些孬货,没有一个好人,标致的妹子还能轮到我?……你们早就过去了!这里已经算是我们村的位置了。”
“那边就住着毛婶子几家人,要不就姓朱,要不就是外面刚嫁来的,就这样,你们还……。我呸!”
同姓不结婚,那是华夏之传统,朱氏光裕堂也不另外。所以男人婆才会冲着玩伴吐口水。
“呸……”
男人婆吐口水,对面说话的也对着他喷口水。“毛都没几根,每天还吹得天响!”
“对面虽然只住着几户人,但却不全是姓朱。里面垌木圾也迁出了两家在这里,这唱歌的不是姓方就是姓曾,上次我和癞头就看到了,只是没对上她的歌,这才没法说上话。一天到晚口花花,懒得理你!”
说话的后生老气横秋,装捏拿大,但男人婆偏偏就吃这一套,对方说完之后,马上就问了出来。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男人婆问的是癞头,回答他的自然也是癞头。
既然叫癞头,那自然是脑门上有一块癞斑。看到男人婆不信,癞头愤愤不平,嘴里一锤定音。“毛……毛婶子几家根本就没女儿。你……想信……就信,不信……拉倒!”
癞头说话有些结巴,但也是一股子爷样,冲着男人婆就是摆脸色。
不过男人婆却是没有在意,又接着问了一遍。
“这是真的?”
男人婆这次问的不是别人,而是光裕堂大少爷。陂下村离这里到底隔着一个蒲坑村,虽然是同族,然而年轻人到底不太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
毛婶几家到底有没有女儿,只有朱学休心里最靠谱!
“嗯,是这样。”
大少爷点头,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婆就快速地把身上挎着的长枪脱了下来,一手甩到同伴身上,扑通一声就扎进了小河沟里。
“哈哈哈……”
“哈哈哈……”
小伙伴们先是一愣,然后就哈哈大笑。笑声中,男人婆迅速地游过了小河,趟上了对面的沙地。
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男人婆随手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折了几朵打破碗碗花。只是刚走了几步,就发现手里的花朵实在是草青味太重,很是刺鼻。这才随手扔到路旁,又钻到旁边的芋田里,采了两只芋花拿在手里,朝着对面的茶叶林奔去,嘴里就开始唱开了。
“哎呀嘞……
采茶妹子莫心慌(嘞),世上苦难人难免(哟);
人生总有十八九(耶),难事过后艳阳天(啰);
……“
歌声悠扬,山歌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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