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罩着宽大的黑色斗篷,两双锐利的眼睛像是深藏在黑暗中的两道冰刺,闪着寒光,直勾勾刺进胖子的脑海,他声音清清亮亮。
神秘人看看胖子的脸,又看看手里的册子,自言自语:“是没错了。”
胖子汗流如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炎热,而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冷包围了。
他打着哆嗦:“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尽管他强装镇定,但是他不能假装没有看见地上四个轿夫的尸体和神秘人后边那几个石头般的身影,手里提着沾了血光的刀。
四个壮年汉子此时喉咙都挨了一刀,强大的压力一瞬间把身体里正在奔涌的血液都挤压出去,直直喷出几丈。散乱的血迹像是巨大的涂鸦。
萧德京觉得自己被那种寒意从血液深处冰冻起来。
“干什么?”那个声音清亮的斗篷人笑起来,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人,“我们听说府上家教严厉,公子坏了规矩,我们提前来替萧大人看一看他的好孩子都干了什么。”
萧德京脑子不笨,瞬间就想明白了,自己醉酒外宿、街上拦路把他堵进这里面来恐怕都在别人的算计中。
他惨笑起来:“我这一身肥肉值得各位如此大费力气吗?”
黑衣人收起来手中的册子,声音一下子冰冷起来:“当然不。”他的语气中深藏着一种深仇大恨:“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父亲萧大人,你这样的废物,就是扔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扬起手来:“你这样的人,除了是这种时代的蛆虫、恶心的寄生虫以外,什么都不是。只会把大树蛀空、让世道崩坏、把应该承受的痛苦平摊到别人头上——这些道理没有人不清楚,但是一旦有了钱、有了势,所有的人都会跪倒你们面前,奉上赞颂而不是陈述。”
萧德京冷汗淋漓,但是已经缓了许多:“但是你不会。”
“不,”黑衣人指指周围的几个帮手,纠正道,“是我们。”
那几个掩着面的黑衣人微微躬身,低声念诵了一声什么。
就连萧德京都听的出来其中的虔诚。
……这些人还不是一般劫财的乌合之众,甚至有自己的组织和信仰!
那个人继续说:“我们不会,是因为我们认识到,如果要想推翻、重建这个世界,你们这种人,就是我们最好掌控的刀!”
萧德京又哆嗦起来:“你们想要什么?”
“天炉县志!”黑衣人眼中好像一把烈火,“神机府调走了天炉的卷宗,但是像这种普通的地文记录资料,洛阳行政机构的案卷里面,也都备份!找到交给我们!”
“这不可能!”萧德京跳起来,“没有人能带着卷宗出来!更何况这么多年的卷宗,几乎成山,一车也拉不完,能么可能交给你们!”
黑衣人道:“只要垂拱三年和神龙元年的详细县志和其他传说记录,尤其是隐秘的记录……摘出来就好,你知道吧?”
他话说的明白,就是冲着天炉县的神异而去。
萧德京点点头。
黑衣人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正是萧德京丢的那枚:“事成之后,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他转身往后走:“那酒里有东西,能要你的命,你知道吧?”
萧德京脸色苍白:“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这样配合。”
黑衣人点点头,把玉佩揣回去,萧德京看见了,眼角一抽,听他说:“玉佩到时候会还你的。——不要漏字,完好的,完、好、的,你知道吗?”
萧德京点头。
“你是个聪明人,”那人在带人飞向两边之前,最后说,“我们喜欢和聪明人合作,事情会很顺利……三日之后晚上,老地方,懂吗?”
“这里?”萧德京指指地上的血迹。
“会有人处理的。”那几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胖子赶紧站起来往外走,匆匆忙忙的,流着汗。
他低着头,眼睛里是一片平静的光。
……
鸽子咕咕地站在床边,灵光的眼睛动动,映着一双手。
那双手把纸卷儿拿下来,放进托盘里。
托盘转而被端着穿越房门和楼梯,走进一扇晴光遍布的房间里。
一双各位白皙修长的手拿起来那张纸卷儿,仔细端详了片刻,他歪着头吩咐:“回信已阅,把东西到时候给他们。”
端着盘子的小厮颔首表示记下。
那人又想了想:“给出去之前把这几卷叫人多抄几份解读,一份给我看看。”
“是。”
“还有,给出去的这份东西,必须要出自一人之手,不要疏忽。”
“是。”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转身:“把‘金翁’带过来,如果情况需要,我们到时候会紧急追踪那块玉佩……这是条大鱼!”
“是。”
那个手指白皙的青年转过身来,他思绪冷静、波澜不惊,像是个仵作。
……
尘封的案卷库终于迎来了一批热闹的客人。
为首的那个人指着落了灰的卷宗给身后的几个沉默的吏员看。
“抄、找!”他说,“垂拱三年和神龙元年的天炉县志以及其他的神话汇总,有一份必须是同一个人写的。”
那个胖子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眯眼看着,腰间挂着乌木腰牌。
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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