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惠的言语也变得生硬:“穷怎么了?穷我也没吃别人家米,我也没依靠别人过日子,不用爷们养着照样能活,照样能把孩子养好,”
肖梅讥笑道:“还说没依靠别人?大伙儿可没少帮衬你,谁不知道废品能卖钱,不都让给你了嘛,人得懂得感恩,别跟白眼狼似的一个不好就忘了所有的好,你得了东西平日里谁和你计较?赚钱的好事儿也都由着你去做了,A5那小主播的活儿还是我给你联络的呢,你啊,就是临时抱佛脚过河就拆桥的人。”
肖梅牙尖嘴利,一番话没细斟酌就吐出来了,噎得何淑惠半天没说出话来,她的脸霎时红了,红得发紫,紫得发黑,象夏日里得了疮痂病的茄子,油光锃亮地闪着黑斑。何淑惠最怕干私活儿的事被发现,肖梅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了她的底,这如同当众打了她一耳光,惊得大家目瞪口呆,一些人窃窃私语地偷笑,薛倩也疑惑地望着她。
良久何淑惠勉强挤出一丝笑:“你能耐,你厉害,行了吧!”说完扔下一群人径直向南面休息室走去。
泪虽没流出来,心里却已湿了一大片,异常痛心难过,她自认为与肖梅关系不错,觉得自己对她够意思,虽说肖梅会经常给她些矿泉水瓶书本纸箱类的东西,可她也没少帮肖梅干活,肖梅长得瘦没力气,拖地的水都是她帮着提。去年暑假,肖梅一家要去南方旅游,请不下假来,暑热天没人愿意替班,还是何淑惠挺着热替她干着活儿,想想自己的这些付出,原来在人家眼里都不算什么,远比不上几个瓶子值钱,什么友谊啊感情啊,在利益面前全部变得一文不值,人心难测,平日里笑脸相迎的姐妹说捅刀子就捅刀子。何淑惠越想越难过,呼吸都变得紧张了。
刘喜辉追上前来安慰道:“别往心里去啊!肖梅她就是这么个人,嘴上是损了点,可人不坏……”见何淑惠没搭理只顾低头往前走,刘喜辉接着说:“她......也真是,嘴巴一点把门的都没有,回头我说说她。”
何淑惠内心一阵委屈,她想哭出声来。她太不容易了,一个人拉扯着孩子,每天睁眼就开始忙碌,拼命干活想的都是怎么多赚点钱,累了不能歇,痛了不敢喊,她不能倒下,她是孩子的天,她若支撑不住,皓皓就完了。
何淑惠命不好,日子艰难,偏父母又不疼她,想花父母一分钱都难,皓皓已经上初一了,从小到大姥姥姥爷没接送过一次。借不上父母力也罢了,何淑惠的父母反倒怨她无能,是个指望不上的闺女,不想为她分担任何事,整日净想着女儿怎么孝敬他们,即使苦命的何淑惠病得躺在医院里,娘家父母都没来看一眼,还整日唠叨她不孝顺,说她把老子娘撇在了一边,如同种下一棵树,不施肥不修剪却盼望坐地收果子。何淑惠白天累死做一天活儿,晚上回家又是一堆家务等着,她的时间在哪呢?她的钱在哪呢?而这些何淑惠的父母从来不为她考虑,他们认为,过不好日子是你的事,可我把你养大不能白养了,你就得孝敬我,所以何淑惠逢年过节还要给父母花上点钱,使原本就不宽裕的她更紧张了。她欲哭无泪,而这些关于父母的冷漠,她又不能向别人述说。有时她很不理解,父母为何会对她这般狠心,为什么不关心她的死活?她一直认为,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不会因为她长大了,结婚了就不再关心疼爱她,那样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与前夫离婚也有一部分父母的原因,何淑惠前夫是个本分老实人,也做着平凡的工作,何淑惠父母总嫌他没能耐,不象别人家的女婿那样大包小裹往家拎东西,何淑惠前夫也不满意岳父岳母,暗自较着劲别扭着,大矛盾没有,小矛盾不断,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面对父母,何淑惠觉得他们不象是父母而象是债主,这些苦痛的经历在何淑惠的脑中冲击翻涌,令她快要窒息,而刘喜辉的安慰,又好象是打垮即将决堤大坝的石块,瞬间令她的心酸爆棚到了极点,她转过身去,抹了抹眼睛。良久,用微弱的力气说:“你与薛倩走得近,在她面前替我多说些好话吧,”刘喜辉一怔,继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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