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叹气道:“我走了以后,您出去找个工作吧,还当您的音乐老师。”
母亲吓了一跳,睁着一双诚惶诚恐的眼睛。
连心继续道:“妈妈,我是认真的,您那么热爱音乐,不应该浪费您的才华……您和爸爸和解吧,放过对方就是放过自己,不管您和爸爸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你们还是我最爱的爸爸妈妈……妈,您不要再自责了,那件事真的与您无关,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您也该放下了……以前是我想不开,以后我不会了,我会好好生活,我还要去找陈一帆……”
母亲抱着连心哭起来,为连心的遭遇,为连心的懂事,也为自己这几年的心酸,或许真的是时候放下了。
……
在机场的候机厅里,池诚终于向连心告白,池诚的告白就一句话:“连心,为你千千万万遍。”
只这一句话就让连心感慨万千,这是《追风筝的人》里的一句话。曾经在宝岳中学教学楼的天台上,连心问池诚看过《追风筝的人》没有,池诚说没有。现在看来,他是看过了。
“为你千千万万遍”,是仆人之子哈桑对少爷阿米尔说的。哈桑对阿米尔极尽忠诚,哪怕受尽折磨这份忠诚也丝毫不曾改变,最后为了保护少爷的家园哈桑献出了生命。哈桑为了阿米尔少爷,即使“千千万万遍”也不曾后悔。
池诚借用这句话对连心表白,一往情深由此可见。若是那天在天台上,池诚能说出这句话,连心自会满心欢喜。可惜时过境迁,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三个月里,连心的头脑里满是陈一帆,醒着是他,梦中也是他。时间涤荡,沉淀下来的全是陈一帆的好。
那些和陈一帆同桌的时光;全身湿透站在医务室里淌水的陈一帆;连心摔断了腿,抱着连心飞奔去医务室的陈一帆;和连心一起打羽毛球的陈一帆;外婆去世,妈妈不在家,来家里陪连心的陈一帆;和池诚打架的陈一帆;想拥抱连心,被连心推开的陈一帆;考741分的陈一帆……
每一个陈一帆都是那么有血有肉充满魅力。可是,陈一帆消失了,他成了连心要找寻的那只风筝。
连心对池诚道:“对不起,我现在只想找到陈一帆,其他的事我真的没有心思去想。”
池诚道:“连心,我不着急,我可以等。但是,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一个问题,对我,对帆哥,对于我们两个人,你得分清,谁是感动,谁是爱情。”
连心一愣,池诚奋不顾身跳到江里去救自己,还差点淹死,自己是感动还是爱情?陈一帆为自己放弃高考,不惜改写命运,自己是感动还是爱情?
是啊,这个问题必须弄清楚,否则对谁都不公平。
连心说:“谢谢你,我会弄清楚的。”
……
三年后。
这三年连心从来没有放弃过打听陈一帆的消息,可是好像没有人知道陈一帆去了哪里。陈一帆高中时用的那个手机号码已经成为空号,微信、QQ信息、QQ邮件三年来连心不知道发了多少,可从来没有得到回复,哪怕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反馈回来。
连心靠在寝室的床上,翻看手机里的那张每天都会看上几遍的合影,以大榕树为背景,中间连心,左边池诚,右边陈一帆。
陈一帆笑得酷酷的,眼神笃定,很有神采。当年那个白衣少年,究竟去了那里。
连心总是想起三年前6月8号那一天,那天陈一帆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在连心的头脑中过了千千万万遍。连心总忍不住去想,陈一帆已经决定放弃高考,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自己和池诚谈笑风生呢?没考理综,却和池诚谈理综谈分数。
有些伤痛哪怕时间过去再久也不会消散,反而转入骨髓,流进血液,一呼一吸都是痛。
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陈一帆一点一点长到连心的骨髓里,流进她的血液中,附骨而生,动情噬心。
寝室里有一个妹子是军事迷,最近她在电脑上看一档军事节目,“金鹰”国际特种兵狙击手比武大赛,已经看到总决赛了。
为了不影响室友,她戴着耳塞。突然,她跳起来大喝一声:“陈一帆太帅了!”
冷不丁听到陈一帆的名字,连心心里突突直跳。她条件反射性地坐起来,抖着声音说:“佳妮,你说什么?”
佳妮根本听不见连心说话,她兀自拍着大腿说:“太帅了,太帅了,老娘的少女心啊!”
连心迫不及待从床上下来,下扶梯的时候差点摔下来。她摘掉佳妮的耳塞问她:“你刚才说谁太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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