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一身墨黑长袍的男人正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底下的人躬身站着,腰弯成快九十度,手臂向前,手里里端着茶杯,而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久到手臂不停的颤动,汗水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掉,却不敢让手里的杯子发出一点动静。
如果余窈在这儿,就能认出这是到相府传旨的公公。
直到外头又进来个年岁更长的公公,禀报大殿下回宫了,这如同死人般的寂静才被打破。
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
年长的公公见皇上出了动静,忙打手势叫底下还维持着奉茶姿势的下属出去。
下属一看,就知道自己捡回一条命,颤颤巍巍的收回手臂,悄悄的往外退去,直到出了殿门,才像滩烂泥一样坐在地上。
“卓公公,您这是怎么了?”有小太监是没什么眼色的,以为能帮上什么忙。
被叫做卓公公的这位别看瘫软在地上,但气势却不小,“滚!杂鱼也敢来现眼!”
小太监灰溜溜的跑的挺快,剩下几个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聋了瞎了,这里可是深宫,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要求。
等秦珏进宫的时候,发现午膳已经早早准备好了,便宜爹正坐在一头,像是个普通人家的父母一样等他吃饭。
如果是原装的秦珏,该感动的泪流满面了吧。
假·秦珏,真·傅瑜心中一哂,任由常轩把他搬进大殿里,也没站起来迈腿走上一步。
“你就那么满意李承秋的闺女?”
饭吃了一半,一直沉默的皇帝大人终究没忍住先开了口。
“不过是在相府里多逗留了一会儿。”傅瑜频频举箸,眼睛盯着席面上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肉菜,手却不得不夹向其他的素菜。
“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臣子的家事不能干涉!”皇帝一看他那漫不经心地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教我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能继承皇位,千秋万代?”傅瑜把最后一颗芸豆咽进肚子,丝毫不在意大殿里哗啦啦跪了一屋子的人。
“你!你放肆!……逆子!”
皇帝老爹气得捂住心口,跪着的公公们一拥而上,端茶递水拍背顺气,凑不上去的小太监就快几步跑到太医院,找当值的御医来给皇帝诊脉。
傅瑜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表露出愧疚或者自责。
御医来的很快,别看年岁一把,可被人连架着带跑着是一点也不费力。
搭脉,观色,瞧上两眼就知道其实一点事儿都没有,再看看一旁悠哉的不得了的大殿下,心里明镜的知道该说什么。
“圣上是怒急攻心,才出现心悸的症状,如果想要改善,还需时刻保持心宽愉悦,才……”
御医一套话还没说完,就让皇上挥手给打断了。
毫无新意,别说秦珏,连他听得耳朵都快出了茧子。他的身体他最清楚,早在连年的征战中损耗得七七八八。
看上去还年富力强,实则内里早已如蛀空的大树,徒留的只有躯壳罢了。
想到儿子的状况还不如自己,心中更是异常复杂,不过愧疚的情绪也只在他的心头拢了一瞬,便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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