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觉得有些恍惚,继续问道:“那她现在也在昭陵吗?”
魏东楼叹了一口气,“我本意是让枢越带她一起走,可是她不愿意。毕竟半生都在宫中,也许那里才是她的归宿吧。”
“这么说,所有的事情?”
魏东楼静静看着她,点了点头,“是我。”
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莫颜恍然大悟,莫名的,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知晓真相的震惊,她眼中起了一片朦朦胧胧的水泽。
魏东楼沉吟片刻,扶了扶她的肩,皱眉道:“累了就再睡一会儿。”
她却笑了笑,缓缓起身:“没事,我洗把脸就好。”
“我来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没等魏东楼上前,莫颜来到面盆前,单手掬一捧冰冰凉凉的清水拍在脸上,双眼的酸涩感渐渐消失。
她就这样用一支手安静的洗脸,洗了一遍又一遍,另一旁的他不禁有点担心。
“丫头?”他试着唤了一声。
“嗯。”
她将毛巾放下,含含糊糊地应着,一转身整个人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中,温热的气息瞬间将她团团包围。
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他小心的环着她的腰,又替她将落在面颊上的发丝掠到一旁,“对不起,我骗了你……”
“......”
“丫头,你可以怪我,可是我不后悔。本来我还在犹豫,可当我看到你身上的伤时,我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带你离开那里。就算你恼我,怨我,我也要这么做。”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让朱紘带着司马琴梦去骗你,我怕你信,又怕你不信,怕你来,又怕你不来,更担心你在路上有什么意外或者阻拦。那天火好大,我无论如何都推不开地道的出入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我怕你受伤,更怕你有事。我怕差一点就要失去你。”
“......”
所以你的手就是那时候伤的吗?
莫颜愣了楞,眼眶微微红了,“别这么说,明明是我连累了你。”
说完,她抽身出来,退了半步认真的看着他说:“东楼,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天琪,还有我的兄嫂。”
察觉到她的疏远,魏东楼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笑道,“你刚醒,还是要多休息。南锦是水乡,烟雨流水小桥楼阁。我们多呆几日,等你好了,我带你看看此处的风景。”
莫颜点点头,没有回答。
适逢这时,有人禀报,说洛王已经从南越回来,此刻急着要见魏东楼。
他眉梢轻蹙,扶她躺回床榻上,又嘱咐几句,这才匆匆走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莫颜转身,一眨眼,一滴眼泪落到枕间,迅速渗了进去。
她向来不是软弱的女子,可是那些生命太过沉重她背负不起。她知道魏东楼不仅救了他们救了她,还将她从负罪的深渊中拉了出来,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背负那些痛苦,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活。
将头埋入被中,太多复杂的情绪在她的胸腔内激荡,任眼泪肆意地流淌而下,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心安。
大家都还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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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了几日之后,两人启程从南锦绕道回昭陵,顺路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南锦虽小,却水路贯通,水路两岸密密贴着民居。河道中停泊着三四艘小船,岸边则挤满了筐筐篓篓、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甜品糕点,豆茶丝绵,各种商户在河岸边叫卖,热闹非凡。
放眼望去,白墙灰瓦小桥楼阁,河岸之上人来人往,虽不如昭陵繁华,却多了几分古朴的民风。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行至沿河的中街,莫颜忽觉从高处传来一阵滚烫,下一瞬却见魏东楼一个回身将她整个拉进了怀里。
他闷哼一声,上半身衣衫尽湿,背上泛出丝丝白色的水汽,却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问道:“你没事吧?”
莫颜摇头。
客栈的老板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忙不迭的和众人道歉。原来是小二往楼上送热水时不小心滑了一脚,滚烫的开水自二楼洋洋撒下。
除了她们,还有好几个行人也遭了殃,客栈门前哀嚎声一片。
老板急忙命人去找大夫,更是满怀歉意的邀请众人去店中疗伤,有几个伤势轻的拿了药膏便走了,稍微严重一些的只能躺在客房里等大夫来瞧。
魏东楼想走,老板却满怀歉意的拦了下来,“客官,我看您伤的不轻,还是去楼上客房让大夫给您看一下。而且,这天色也晚了,我看您二位不像是本地人,不如就在这里住下。”
刚说完,他又急忙解释,“住宿不收钱,您只管放心住,住到您伤好为止。不过,我们客房就剩一间了,不知道二位方不方便……”
魏东楼正要拒绝,却见莫颜上前挽了他的手说,“方便,当务之急还是让大夫赶紧看一下伤势。”
“好嘞,您小心上楼。”
扶他在客房坐下,莫颜礼貌的退到了门外。
大夫检查了一下魏东楼的伤势,出来交给莫颜一盒药膏,嘱咐道:“伤势无碍,夫人冰敷一下伤处,按时抹药即可。隔壁有别的病人,我就不耽搁了。”
“好,谢谢您。”
莫颜红了脸,刚关上门就听魏东楼调侃的说:“那就麻烦夫人帮我上药了。”
他端坐在桌前,望着她粲然一笑,眼神好似盛了雪,温柔的要化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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