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空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洁白的月光如水银泻地,轻纱般笼罩着整片大地,包括金碧辉煌的南岳皇宫。

庆云殿中,司马琴梦面若桃花,眼若兰湖,摇曳着腰肢在他眼前灵活舞动,轻衣薄衫之下她的肌肤上沾着点点汗水,修长的腿轻轻一个旋转,整个人顺势躺入纳兰宇风的怀中,眼梢微挑,“王上,您醉了吗?”

没等纳兰宇风回答,门外一名小太监疾步来到他身前,附耳告诉他莫颜在宫外遇刺的消息。

他整个人一愣,然后,只听砰的一声,他猛的一下站起身来,全然不顾自己怀里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琴妃,任她像一只皮球一样,重重的落在方桌之上又狼狈的滚落在地上。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直接从司马琴梦的身上跨了过去,大步跑出殿外,直奔望月殿的方向而去。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冷战,莫颜不曾踏出望月殿一步,他亦不曾踏入望月殿一步,他气恼她不肯低头示好,便孩子气的冷落她,对她的一切不管不顾。

其实她出宫他是知道的,只是当时他只顾着气她太任性,丝毫不管皇宫里的规矩恣意妄为,竟没有及时派人跟上去保护她。

现在听到她遇刺的消息,他的心真的乱了,顾不得坐轿他一路狂奔,脑中不停的胡思乱想,她遇刺了,受伤了吗?

方才太监说她已经平安回宫了,应该没有大碍的,可是太医看过了吗?

应该没事的,没事的。

纳兰宇风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整个人却越来越后怕,她险些要在宫外被人害死,一想到这里,他就汗毛直竖。

月光莹白,穿过镂空的窗子柔柔地洒进了望月殿,落在一方软榻之上。

莫颜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软裙,满头乌发散在榻上,轻皱素眉,再一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回到宫里已经夜深,她没能见到青曳也未能将白日里的事情追问清楚,脑海中的万千思绪更是让她毫无睡意。

莫名的,眼前走马灯般一遍又一遍的闪过魏东楼脖颈上那一道狰狞的伤疤。

眉头渐深,那伤疤是如何来的呢?

那一日在山洞中,她跟纳兰宇风离开之后,他一定经历了很惨烈的厮杀吧?

又或着,那是他在攻打桦城之时留下来的?

……

暗红的伤疤如狰狞的长龙盘踞在她脑海,刺目的提醒着她,他是一个军人,军人的使命就是要驰骋疆场上阵杀敌,分分钟生死命悬一线。

世人皆赞他是一人挡千骑的大将军,却不知那看似屡战屡胜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多少刀光剑影的无情厮杀,是多少昼夜不眠的运筹帷幄,当然还要加上被自己亲生父亲利用的无奈和刀锋上游走的凄冷。

这一刻,莫颜忽然明白,当初她恨及了魏家的筹谋利用,可是魏东楼身在局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命为谋,他心中的纠结痛苦想来并不会比自己少一分吧?

她不敢想象当初是怎样的信念才能让他忍着丧父之痛,不为己不为私不为名不为利,步步为营苦苦筹谋。而她,却只想着个人的感受和仇恨,兀自怨恨了他那么久。

她怨恨魏东楼利用她,尚且能向他吐一吐心中的苦水,能听到他的一句抱歉,可是那魏勋已死,他又要去怨恨谁呢?他经历的苦痛和无奈,又能向谁诉说?

一如他脖颈上的那道伤疤,长长的蔓延消失在衣襟之下让人不由得想象那伤痕好似蔓延到了他的心里,如果不是她不经意的看到,只怕还天真的以为他一切都好,自以为是的忘记了他也是肉体凡胎,也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不知何时眼底涌上一层淡淡的水汽,她心下陡然生出一丝内疚,觉得自己太过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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