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这里面有名堂。”路明远像是自言自语,还有那么一点激动:“那人交代这两块矿石从哪来的吗?”
“没有,他别的都交代了,唯独咬定石头都是他从祁连山里捡来的,说是捏在手里打狗用的,没派上用场带了回来。”
“那他没说打狗的石头怎么用麻质包了起来呢?”
“案子是保卫处和当地公安局的人审问的,具体的我不是太清楚,只是听了汇报。怎么,你有怀疑?”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按他所说是打狗用的,干嘛要拿纸包上呢?”路明远如实向战友叙说了地勘一队丢失的两块标本,他说:“如果我的猜测属实的话,其中一块和咱们搞国防急需的‘U’矿有关,这就是他不愿交代的根结所在。”
于是这便有了刘主任秘密带叶尔康西行,前往关城的缘由。
那位叫任玉昆的潜藏特务曾经是甘州一所学校的老师,一年多以前调到地处戈壁的钢厂子弟学校当了老师。坐落的长城脚下的钢厂是国家“一五”期间的重点项目,各方面人才匮乏,在支援钢厂建设的号召中,任玉昆积极报了名。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由于和妻子感情不和,离婚后受不得她娘家人的欺负,索性远走高飞。
到了钢厂后,他每逢星期日就会出现在戈壁滩,对荒滩上司空见惯的“风雨雕”情有独钟。那种被当地人称作不堪用的“丑石”,经历千百年风雨侵蚀,形成耐人寻味、浑然天成的大漠风雨雕,形神兼备,呼之欲出。有人喜好这也不奇怪,任玉昆除了搜集钢厂的一些情报,更重要的是借捡石头之名,把眼睛却瞄上了大批开往戈壁深处的军车。他根据进出车辆判断,在地平线的那头肯定有一个秘密军事基地在修建。至于这个绝密基地干什么用场的,他一样都不清楚。于是他拿着照相机,以一个摄影爱好者的身份,秘密在那一带出没。
到初秋的时候,他接到一个“朋友”的来信,说他所在的特别普查小分队实际上是找“U”矿的,在北山已经有了重大发现。任玉昆借周末时间,搭乘一辆顺车往东而去,下车后又徒步几个小时,进了北山。经过等待,一辆卡车出现了视线里。在确信无人看到后,车子在经过他身边时有意减慢了速度,两块麻纸包裹的石头从车窗里丢了出来。那天在荒原上被陆大明看到的人影正就是潜伏特务任玉昆。
之后不久,基地的解放军官兵在野外驻训地注意到一名男青年假借野外写生名义,用相机拍摄当地地貌地物及装备的情况,警戒哨兵上前查看后,发现其相机中存有大量具有军事价值的地形、地物照片和数据信息。经核查,看似无意识地拍几张照片,背后却暗藏这般玄机。至此,任玉昆身份败露,他竟是一名企图刺探军事情报的间谍。
一切真相即将大白。
当叶尔康随刘主任回到河都后,这才知道,特普分队的司机汪立诚被公安机关逮捕了,那位名叫任玉昆的特务实际就是他的直接上司,河都解放后汪立诚秘密潜伏了下来。难怪当初在野外时看见队员们欣赏孔雀石的时候,汪立诚会有那种不安分的眼神。
叶尔康惊呆了。闻听此讯,这位坚强的汉子一时竟难以控制心中的冤屈,嘤嘤哭了起来。
“回去吧,该回去看看母亲、老婆和孩子了。”路明远和叶尔康握手话别。
柳絮听说了此事,只要老师无恙,她打心眼里高兴。在叶尔康走的那天,柳絮特地买了一些物品去了火车站。
“你不在家呆着,这大冷的天还跑来。”
“我来为你送行,这也不行啊?”她用顽皮的眼神望着他。
“那怎么不行呢,我不是怕你冻着了。”
“没那么娇气,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叶尔康笑了,“是啊,我倒是没从你身上看到‘娇娇’二字,像你这种优越家庭出来的人难得。”
柳絮说:“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资本家女儿’好了,还优越家庭呢。其实我从小就没那种感觉,感到和巷子里的其他小孩没啥两样。”
“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话说回来,这就是人的品行。这可能从小潜移默化受你父亲影响有关,他曾是那么大的老板,却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不然我何其能与他成为朋友。回去向他代问好,也问你母亲好。”
“你干嘛不去当面向他问好?你和他怕是一年多不见了吧?”
“是啊,的确有一年多了。等我返回河都一定去拜访,不然真要挨骂了。”
开车的铃声响了,柳絮真想抱抱他,看站台上人来人往的,她却步了。
列车消失在远方,柳絮还站在凄冷的寒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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