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之后，冲击力变缓，周围也安静下来，化作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的黑色死寂。
司马师还能感觉到这水幕形成的小球，在向下方缓缓滑动，偶尔有深沉的暗流波动扫过，也没了之前那毁灭般的暴烈。
夏侯玄望着外边的黑暗，脸上阴郁里透着不安。
“子元……刚才大王看到我们了吗？”
“我也不知……”
娥皇女侍也定定看着水幕外面，神情已平静下来，似乎正在极力思索。
“仙姑，……魏王那一剑，造成天地何变？”
她回过头看司马师，环抱住自己双臂。
“现在我也不是很能想通……需要回到我族人那里求问。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人世与异境的界线，已被这一剑斩破。”
“那是……”
“就是本来异境，只有在特定之地，超凡魄命之人才能进入。魏王这一下后，整个天地间的人世，可能都会与异境重合，凡人和仙神妖魔，将互相影响发生变化。”
“……何样的变化？”司马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感觉里面的脉搏勃动，还在隐隐作势。
“不好说……而且，就算魏王是帝王之魄命，耗尽命数一击，也不应有此等威力……我感觉……”娥皇女侍低下头，眼神在不安地游移。
旁边抱腿漂浮着的夏侯玄轻咳一声，问她：
“仙姑感觉其中有何隐奥？”
神侍侧过脸，一串气泡在水幕外浮动过去。
司马师这才发现，那崩天而下的黑色云潮，已和虚界之水混成一片，他们正沉入水质的黑渊。
“我感觉，魏王定是召动了‘血’。”
“血？”
“血是承载万物生命的媒介，承接魂魄和肉体，不论鬼神凡人，都是一样。血的秘辛，是宙古大道中关于生命最深刻的奥妙……魏王击出那一剑时，我就隐隐有所其感。”
夏侯玄面上的肌肉微跳了一下，他看向自己手上还未全干的血迹。
司马师不禁手臂触到怀中的那本，《血昭言预》。
“圣血催生渴求，皇天帝梦。殊不知，随之畸破、异滥和暗降背离，仅为之始……”
他回想起卷首的谜诡之语，目前又有些微眩。
“总之，今后的世间行走，也许将大不同了，而更多的星命天秘，可能就会直接降示。”
神侍的墨蓝瞳仁里，阴阴的泛动着暗波。
三人沉默着各怀所想，水幕球体入了虚界深水后下沉加快，司马师向斜下方瞟了一眼，开始有光亮闪动出现。
殿宇房屋的檐顶栋影，一点点清晰显现，仿佛沉睡的巨物在深海苏醒。
子元目色一动，是那之前洛阳城在异境深水的映像。
那么现在……
周边的黑色越来越浅，最后消褪成只如空气一样的阴沉灰色。
“居然能直接穿过虚界异境水幕，回到人间洛阳啊……”娥皇神侍喃喃低语，目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司马师嗅到熟悉的人间烟火气味，随着水球下落到一处楼阁旁边，他用手臂捅开水幕穿出，人世的街道气息便扑面而来。
再抬头望天，灰黑色搅在一起，形成不规则漩涡状的奇形云体，天穹之后隐有巨大虚影怪动，伴有沉闷的可怖异声。
“苍天破变，凡世之上的无边异境，已与人间天幕紧紧相连……”
夏侯玄瞪着异变的阴黑云际，声音按捺不住地轻颤。
“二位少郎，吾还要急去寻我族人，并向圣母请示，先就此别过了。”
神侍轻轻弯身别礼，就急急纵入另一边幽深蜿蜒的街道，身影几下消失在薄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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