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你这忘恩负义的野种!”
夏青蝉猛地惊醒,从绣墩上立起身。
小内侍们恭敬站着,面色如常。
夏青蝉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皇帝平日也是这般粗鲁的?这些内侍们已看习惯了?
她皱着眉头,心中立时不喜嘉祥帝。
殿中传来重物倒地声,之后再无声息。
夏青蝉担心皇帝推倒了江璧川,或是推到了什么重物砸着了他,走到门前,迟疑着要不要推门而入,看看璧川可还好。
内侍们仍是低头垂手,面色平静。
她作势要推门,并没有人阻止她。
夏青蝉一狠心,推开了门。
一个宫装侍女正跪着捧盆伺候璧川洗手,有人倒在地上,亏得不是璧川。
夏青蝉见那人月白衣料光泽润目,仔细瞧了瞧,却见那衣衫袖口与领口都有雅致的龙纹。
是皇帝倒在地上了?不必去叫太医来么?璧川会不会惹上麻烦?
她心中惊疑不定,却见桌上有一根又亮又细、不知什么制成的长锥,上面有深红色的染迹。
她不知不觉看向那盆,盆中水已变成红色。
地上那人后颈有一个小孔,血不多,只沾污了衣衫后颈那一片的龙纹。
高澄不是说要再多等几年么?
江壁川洗完手,走到她身边柔声道:“你如何自己闯进来了?不必害怕。”
将她抱到屏风后一张软塌上坐下,又笑道:“既已有孕,如今凡事需多加小心。”
屏风上是纱绢绣着山水,她透过屏风,隐约看见那一头有人进来,将皇帝尸身挪走了,又有人进来清理。
大殿中人很多,却都行事有序、安静快捷,几乎连呼吸亦不闻。
过了一回,有一个小内侍进来回道:“陛下,徐侍郎来了。”
夏青蝉听见那内侍如此称呼璧川,身体微微一颤,但她早已说过他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劝阻,便假做没有听见。
江壁川只笑了一笑,道:“让他进来吧。”
他转过屏风,走了出去。
隔着屏风,夏青蝉看不清徐侍郎的模样,依稀只是一个无甚出彩的中年清瘦男子,一开口时,声音清晰而坚定,夏青蝉突地想起他是兆康元年的榜眼。
淳音想来长相脾气都像母亲?
璧川坐在那皇帝倒下的椅上,徐侍郎身影一矮,想是在跪拜,夏青蝉又听他道:“微臣正在宫中,闻得陛下大事已成,特来贺喜。周国得陛下这般明君,当真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是了,淳音一向有些趋炎附势,脾气原来是像父亲。
璧川的声音很温和,只道:“徐卿起来吧。”
徐侍郎身影又出现在屏风后,想是立起身来了。
夏青蝉听他又道:“回禀陛下,韩家将会谋反的证据,我已搜集齐全,他家的姻亲门生也正在造册,稍后会呈上以供御览。”
镇国公府要谋反?可是……明明是璧川谋反。
什么是将会谋反?是莫须有的罪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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