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找,知根知底的没有,找上门来的又挺担心。这一段时间,我让旧院的老两口搬过来住,暂时和我做个伴。”
“这下也好,但总不是长久的办法。不如等时局稳定了,让得祥回来,镇上的生意找一个掌柜的打理就是。这样,两头兼顾,省的来回跑。”
“愁的是,孩子们的事不好说,言重了,不行,轻了等于不说。何况是生意上的事,不好参言。”
陈家仪从一走进会场,就感觉到周身的热烈和耳畔的吵杂无比,好像人们不是来庆祝城市的光复,而是伸张这几年的苦楚,憋闷,屈辱,整整八年的时光。人生有几个八年,就被日本人像狼一样的叼走了。
民国早年,最初的广场还能听到几声呐喊,来自学校、民众以及社会各阶层的声音,一沦陷,就只剩下彷徨了。今天,广场重又回到民众的手里,说几句话,喊上几声,成为民主自由的代言之地。随着历史的进步,集会民意的可圈可点,一跃为政治生活表达的象征。
幸好遇见曾文贤解了围。不然的话,进到里面再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个会就一定得跟到底。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说着话。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不能失了矜持,有一无一的保持着距离。佯装如同陌生人一般,面向同一个方向,偶尔侧过脸来对视一下,又转过去,一副开会的模样。
随着会场有些人的走动,很快在陈家仪和曾文贤的周围聚集起熟悉的面孔,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互问寒暖,虚言并交流着。
大会的最后仪式是阅兵式,游行也。其主旋律“中华民国万岁!”的口号此起彼伏,声震蓝天。
在这块土地上,沦陷时,日本人在此也曾举办过类似的活动和阅兵式,以展现其军事的实力及“东亚共荣”的和谐。如每年的四月间开的“爱马会”,会上有表演,歌舞杂技等,会后游行,坦克、汽车、彩车一齐涌到大街上显摆。举行的自行车赛,路线从司令部街至云冈峪,全程三十多里,参赛人员中日各半,那一年,中国人胜,一个送奶工夺得第一名。
马是主角,日本人的马和当地人养的马比。说来有意思,县城西北角的迎新街,有一个赶马车的叫灵喜,很有些个脑袋瓜子,把自己养得骡马拉去和日本人的马比。灵喜养的马蹄大,腿粗,个高,又打扮的漂亮,结果一比,灵喜的马胜了,不仅获了奖,还升了一次他妈的狗屁太阳旗,扫兴。
还有每年举行的运动会。这一年,就读北寺小学的吉同学,因跑得快而被教育厅长点名参加少年组接力赛。接力赛分少年组,中年组,和老年组。少年组由四个学校各选一名,前三棒每人跑二百米,最后一人四百米,吉同学跑最后一棒,接力赛是和日本同学少年组比赛的。接力赛具有游戏玩儿法,跑到一百米处有一纸袋,写上你想要的奖品。吉同学聪慧,幽默,在运动场上,调皮了一次,写上要厅长戴的帽子。教育厅厅长是日本人,这个玩笑未免有点儿开大了。但吉同学非坚持不可,且理由充足,谁让日本人点我的名呢?没法子,老师们只好上传,结果厅长欣然答应。那一场接力赛很激烈,拼的很猛,前三棒轮流领先,最后是吉同学。听着姓氏就磅礴,弯弓射大雕的后代,力主沉浮,夺得胜利。师生好不鼓舞,厅长亲自给吉同学颁了奖。
中年组的接力赛也很出色,最后一棒是学校的体育老师承接,把日本人甩出足足有十多米。
以所谓亲和力为主题开展的活动,不仅活跃于广场上,也渗透和扩展到商业及娱乐场所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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