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紧紧一个照面,冲过去的刺客便已经被射杀大半。
与此同时,院墙上也出现了一排排的弓弩手,他们将手中的弩箭对准了岳卓一行,毫不犹豫的扣下了弩机。
一时间,院子中充斥着怒喝与惨叫之声,岳卓终于回过神来,他一边挥刀拨打着箭枝,一边高声喊道:“住手,我等乃是弘农王门下!”
似乎是被岳卓的呼喊所吸引,十几支弩箭同时冲着岳卓飞了过来。岳卓一见,赶忙就地一扑一滚,耳边嗖嗖之声不绝,弩箭射在地砖上溅起的碎渣,打得他的脸庞生疼。
正当岳卓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背后一阵剧痛传来,他低头一看,胸口透出了一枚弩箭的箭头,四周一片褐红浸润开来,肺好像一只被戳破的猪尿泡一样,呼哧呼哧的喘不上气来。
“哈哈哈哈……”岳卓怆然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蹇硕早就做好了圈套,今夜就等着他前来送死,亏他还心存侥幸,以为蹇硕真的会对他手下留情。
尽管内侍没有言明,但岳卓心里清楚,蹇硕此举,肯定又是针对弘农王的阴谋,而且这一次,他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躲在幕后,而是会直接暴露在众人面前。他只希望,蹇硕事后能够兑现诺言,放他远走高飞,藏踪匿迹。
然而,蹇硕就根本没准备兑现当初的诺言。
“咳咳咳!”岳卓趴在地上,吃力的咳嗽着,血沫从他喉中飞溅而出,浑身的力气也似乎随着血沫,从他的身上缓缓流逝,意识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一片朦胧中,岳卓似乎又看到了那一道靓丽的倩影从他眼前闪过,他艰难的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到那一抹倩影。
“阿钟……”岳卓口中呢喃道。
他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时的自己,年青,矫健,怀着一颗成名的野心,踏上了前往关中比武争雄的行程。
在华阴,他一举击败了当地有名的几位剑客、游侠,名声大噪,不过也惹下了不小的冤仇那几位剑客、游侠,或者是当地豪强的座上宾,或者自身就是当地有名的豪强,被他一个外来之人打败后,个个都心怀不忿,正准备纠集人手,前来报复。
听闻这个消息后,岳卓也有些心慌他剑法再高,也经不起围殴啊,可若是就这么落荒而逃,又不免前功尽弃,将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头,丢个一二干净。
就在此时,当地数一数二的阀族令狐氏,向他伸出了援手令狐家的家主令狐策,派人礼聘他为宾客,教导家中的子弟习武。
令狐氏乃是弘农望族,有他出头,其余的豪强自是不敢再来寻岳卓的晦气。受此厚恩,岳卓也暗暗立誓,定要尽心竭力,倾其所能,教导令狐家的子弟。
孰料,令狐家的嫡长公子令狐冲,竟是个沉溺于酒色的二世祖,或许,正因如此,其父令狐策才会请岳卓来教习武艺,想凭借习武来管束令狐冲,同时也能使其强健体魄。
生怕岳卓管教不了令狐冲,令狐策特地从宗祠请来了传家的戒尺,交与岳卓。那戒尺,本是族长训诫族人所用,便如同尚方宝剑一般,令狐族人见了此尺,如同见了列祖列宗一样,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岳卓有了戒尺在手,自是十分严厉,一时间,竟把个令狐冲拘得服服帖帖想耍公子威风,有戒尺压着,想武力反抗,又不是岳卓的对手,令狐公子也只能徒叹奈何了。
就这样,岳卓在令狐家呆了一年,宾主相得,甚是融洽。然而,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阿钟的出现,悄然改变了。
阿钟是令狐家的女郎,令狐冲的同胞妹妹。随着岳卓与主家交情日厚,渐渐穿屋过房,妻子不避,宛如通家之好。在这种情形下,岳卓偶然之间,便与阿钟有了一面之缘。
当时的岳卓,血气方刚,正是“君子好逑”的年纪,却因习武学剑,蹉跎了婚姻。如今,突然见到了一名体态窈窕,气质如兰的富家女郎,未免动起了“寤寐求之”的心思。
然而,岳卓十分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介寒门子弟,又是剑客游侠之流,令狐策对自己再怎么礼遇,也绝没有嫁女的可能。
可是,相思难熬,明知道自己与阿钟没有可能,但岳卓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相思之情。
每每有机会见到阿钟的时候,岳卓便如同是求偶的雄孔雀,不由自主的抖起尾羽来或是显露武艺,或是高谈阔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博阿钟能多看自己两眼。
岳卓的心思,其他人或许还未察觉,令狐冲这个花丛里的班头,却早就瞧了个一清二楚,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报复岳卓的机会来了。
不经意间,令狐冲拐弯抹角的向岳卓提起,自己的妹妹对岳卓“有意思”。被单相思冲昏了头脑的岳卓,大喜过望,立刻把令狐冲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从此,在令狐冲的“牵线搭桥”之下,岳卓将各种表达心意的信物,从金玉首饰到街上各种有趣的小玩意,不一而足,而阿钟也一一回赠了诸如写着岳卓似懂非懂诗句的诗笺、香帕叠成的同心结等等“定情之物”。
经历了两个多月的“借物传情”后,阿钟终于送来了笺书,约他晚上来房中私会。
岳卓得了消息,巴不得天立刻黑下来。好容易挨到天晚,岳卓换了利索的衣服,翻墙过户令狐氏大户人家,一到晚上,各院大门紧关,人员禁绝往来,岳卓自然只能效仿飞贼行状,亏得他武艺高强,身体轻便,虽不如“飞燕”之流,倒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到了阿钟所居的小院墙外,岳卓只听墙头有一女子,踩着梯子,探出半个身子来,低声呼道:“这边”,抬头一看,却是阿钟身边的侍女。见了侍女,岳卓更加笃定,随即翻过墙去,跟着侍女往房中走去。
进了屋子,侍女把手往左边的房间一指,示意岳卓自去。岳卓一边走,一边努力抑制住自己因为激动而发抖的身躯,他心中翻来覆去的想象着,自己见了阿钟之后,该如何的倾吐相思爱慕之意。
当岳卓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却只看见了阿钟果露在浴桶外的双肩,以及阿钟那充满了惊骇的面庞。
随着阿钟的一声惊呼,岳卓手忙脚乱的退出了房间,随即,四周火把亮起,令狐冲怒气冲冲的带着家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岳卓打倒在地上,狠揍了一顿。
岳卓知道自己中了计,着了令狐冲的道。他满身伤痛的躺在柴房里,只希望天亮见到令狐策的时候,可以为自己辩白。
然而,他却再也没有见到令狐策,第二天一亮,他就被直接送到了华阴县衙,被问了一个“偷窃主家财物”的罪名后,便投入了大狱。
岳卓不知道的是,就在昨晚,他屋中秘密珍藏着的“定情信物”,已经不翼而飞,家中的奴婢,无论是阿钟身边的侍女,还是巡夜的家兵,都众口一词,指认岳卓潜入阿钟房里,欲图不轨。
岳卓更不知道的是,所谓阿钟对他的“意思”,全是令狐冲一口编造的,所有往来传情的信物,也都是令狐冲一手伪造的,诗笺也罢,香帕也好,对屋里姬妾成群的令狐冲而言,要多少有多少。
事关女儿的清白,令狐家的名望,因此令狐策也顾不上细究那些众口一词的罪证到底有没有纰漏,他一边严令家中的奴婢封口,一边派人连夜走通了县令的关节。
岳卓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从狱卒那不善的目光,粗暴的言语中,岳卓可以肯定,他们已经被令狐冲买通,取他性命,只在早晚。
就在岳卓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县衙传来了提审的命令。在县衙的偏厅里,岳卓看到了华阴县令,他正满脸谄媚的向一名年青的男子献殷勤,而那名年青的男子,则是一脸的傲慢与不耐烦。
看到自己来了,年青男子径自起身,来到自己身前,客客气气的将自己扶了起来,并喝令旁边的衙役打开镣铐。
岳卓仔细望了年青男子一眼,对方体态富贵,面白无须,从那略有些尖细阴柔的嗓音可以断知对方是一名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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