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整个衙门变成残檐深坑,院落支离破碎,烟尘四起。

一片又一片风波刹倒下,院落内被血雾与哀号声笼罩,鲜红的血液遍地流淌。

面对如杀神临世的谢迁,院外的宁王骑兵尽生胆寒,再无人敢入内,他们明白如今可不是逞强立功的时候,对手太强了,入内便是送死。

徐昆与边亚煵齐齐后退,寻求宁王骑兵的护卫保命,但面对生死,骑兵、暗卫均是离这几人远远的,生怕受到牵连。

不得已,边亚煵鼓起勇气从李大粬身后站出来,满脸的意正言辞,用手指着谢迁,口中呵斥道“逆子,本夫人乃是你母亲,你竟敢弑母不成?”

谢迁微微扫了一眼边亚煵,冷冷道“谢某今生只有一个母亲,但从不是你。”

面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谢迁,李大粬畏惧的拽了拽边亚煵衣角,祈求道“求求迁公子,放过咱们夫妻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如今亚煵已经怀了我的儿子,求您看在尚未出世的娃儿面上,饶过则个这次吧!”

谢迁只要一想起程溁手腕间,那深深入肉的绑痕,便疼得无法呼吸,心中的恨意无边蔓延,质问道“你们未出世的娃儿无辜,那我的溁儿何尝有主动招惹过尔等!”

李大粬佝偻着腰,颤抖的跪下,道“我给您磕头了,求您放过我未出世的儿子吧,我一辈子都没有一个儿子,被村里人笑话儿一辈子!”

谢迁侧过身,避开其讨饶,道“你没资格祈求谢某的原谅,那翠翠三姐妹又何尝不无辜,哪个女儿不是你的血肉,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三姐妹推向火坑,你可配为人父?”

李大粬面对剑拔弩张的气氛,连连磕着头,道“是我们的错,通通都是亚煵的错,我们知错了,会改的!”

谢迁本就性子极冷,如今他的心,早就随着小姑娘的离去,而深深冰封,面对李大粬的祈求,心中毫无一丝同情。

谢迁耐性耗尽,不欲再言,阴沉一笑,道“既然你们喜欢跪,便永远的跪着吧,死对于你们这种人,也是种解脱,但谢某又怎会允许尔等轻松解脱!”

语停,谢迁利落抬脚,踢起两把长刀,一柄对着徐昆而去,从其腿后的膝窝弯处,穿透前面的膝盖骨,深深插入汉白玉地面的石板内,只剩刀柄露在膝窝外。

另外一柄刀,对着边亚煵心窝而去。

但只见边亚煵迅速拉过身侧的李大粬,挡住刀刃。

谢迁对边亚煵的恨意,是渗进到骨子里面去的,遂招式中丝毫未曾留情,挡刀的李大粬被一刀刺入脏腑,转瞬间,便没了气息。

“啊……啊……救命!”惨叫声不绝于耳,一时间满是利器入肉之音。

谢迁面无喜怒地扫了一眼,正在抽搐的李大粬,道“忘了告诉你了,边亚煵自从八年前小产,便已伤了身子,汤药虽吃了不少,但却不顶用,今生注定再也无法有孕!”

这句话犹如压倒李大粬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口中血泡不止的往外冒,口中无法言语,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愤恨的指着边亚煵,直至死不瞑目。

另一头,待卫凋等人赶到衙门,东边的天色已露出鱼肚白,不是他们慢待,而是谢迁坐下的乌漩,乃旷世宝马,岂是他们追得上的。

便在卫凋下马之时,不知为何腿部忽然发麻,摔了一跤,恰好磕到了头,昏睡过去。

这一幕正被后面紧随而至的卫冶等众亲卫瞧个满眼,若不是因场合不对,非要笑出声,堂堂亲卫副统领竟连下马,也摔个狗啃泥,也真是奇了。

衙内,后花园。

“让让……让让!”一道突兀之音,响彻云霄。

卫凋垫着脚尖,往院里扯着嗓子,喊话道“迁公子,迁公子,溁仙郡主还有救,如今可不是杀戮报仇的时机,莫要再添人命,凭增杀孽!”

登时,谢迁耳朵随之一动,辨认出此音虽是卫凋之声,却是那只黑黄鼬溟涬的语气。

谢迁不禁心潮澎湃起来,抱起程溁往外走,但迈的步子却异常沉重,他怕刚燃起的期许,又再次幻灭。

这时,待卫凋低头看去,才察觉出这整个衙门中,已满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几乎无处下脚,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他趟着这些尸骨,向谢迁走去。

卫凋将程溁给溟涬的并蒂灵果,从一节碧绿的新鲜竹筒之中取出,郑重递给谢迁,道“郡主虽已气绝,此时神识也逐渐离开肉身,但因三魂七魄尚未完全离去,故仍有弥留之机。

这并蒂灵果可保方死之人阳气回聚,只要待天明鸡鸣前,将郡主的魂魄重新招回,便可有一线生机,还阳于世……”

原为了保持并蒂灵果上凝聚的巨量灵气不散,溟涬暂时在竹筒上画上了聚灵符,又用百花浥露滋养保鲜,此刻取出,竟与新摘的一样,保持着生气。

听罢,谢迁大喜,连忙夺下并蒂灵果,塞入程溁口中,他本还担心此时小姑娘无法咀嚼,可这并蒂灵果竟入口即化,换成一道芙蓉色的光芒,进入小姑娘的口内。

但见,程溁身上被捆得入肉的青紫痕迹,以眼见的速度消失,慢慢有了极其微弱的呼吸,但却不见丝毫转醒的迹象。

此灵果本是溟涬留着渡天劫时,自己再食用的,但如今,眼看着文曲星君如上一世再次走火入魔,大开杀戒,身为山野精灵的溟涬不敢怠慢,唯有先助程溁渡过此次生死劫,再考虑自己。

站在对面高阁上的朱觐钧与谢迊,本瞧着一面倒的战局,正欲要撤离,但瞅着谢迁失神的片刻,忽然觉得时机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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