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瞬召跟着那两位龙虎山道士走进了天师府,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被请来参举者,就连白重楼和张怀柔这些人也在,还有一些他似成相识但又喊不出名字的参举者,不出意外应该也是这次入选第四轮的人。

就算骄傲如他们,在端坐中央的几位盟老面前,皆是神色恭敬,脸上不曾有半点桀骜神色。因为他们都知道,眼前这几位将行就木的老者,在南陆占据的话语权不输一方诸侯王。

当你实力强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人脉带来的力量远比你单枪匹马有用得多,若是能得到这些盟老们的欣赏,日后平步青云也是必然之事,毕竟道盟可是整个南陆最大的宗派联盟,里面汇聚着南陆最好的修炼资源和强者。

所以许多宗门的弟子在修炼大成后,就算进道盟当一个普通战士,也比在自家宗门里当一个传授武学的师傅有前途得多。

楚瞬召的目光落在那几位老者身上,其中一位是他所熟悉的张玄德,至于其他端坐在这里的老人们背后所代表的宗门在南陆也是大名鼎鼎的,分别是蜀山剑阁,天罡神宗,落凤仙宫以及全真龙门。

还有一位右臂是青铜义肢的老者则是公孙家族的长老,南陆神机机造局的局长,这次进入春秋之地追杀他的那个公孙长雪的爷爷公孙络。

至于那位被他视为掌上明珠般的公孙长雪低头站在他身后,楚瞬召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

失去了一只青铜义肢的公孙长雪空了一只袖子,恰巧侧身而立,身段婀娜,听闻脚步声后,那张柔美的鹅蛋脸缓缓抬起,一如坠入人间的仙女般,抬头对着楚瞬召柔柔一笑。

楚瞬召并没有给诸位盟老行礼,而是顾着深深看着她,这番举动落在其他人眼中,自然是无礼之极的。

最后有一位身着黑色袈裟的中年僧人,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谈不上柔和,甚至还有些冰冷。

眼前这黑衣的秃头僧人,眼前这位无疑就是那位黑衣僧人姚长陵了,既然他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定是冲着李北禅那件事来的,这下自己可惹上大麻烦了,楚瞬召收回目光后心想。

楚瞬召神色平静地在他们面前敬礼道:“唐煌拜见诸位盟老。”

首先起身的是那位公孙老人,他的右手同样是由青铜制而成的义肢,抬头望着楚瞬,召语气和蔼道:“你就是长雪跟老夫说的那个唐煌对吧,念在你对长雪手下留情的份上,你可以称呼老夫一声公孙先生。”

楚瞬召并没有在这里点破公孙长雪在春秋之地里对他做过的事情,而是投桃报李道:“唐煌见过公孙先生。”

或许是没想到这沈家私生子没有在爷爷面前告她一状,公孙长雪的眼帘微微垂下,食指轻轻捏住腰间的丝绸红带,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公孙老人毫不见外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欣慰道:“没想到世代经商的沈氏家族居然出了一个像你这样的武道天才,沈三千这个人虎父无犬子啊,这次特地请你来天师府这里,便是带这疯丫头给你道个歉,希望你原谅她曾经春秋之地里算计你的事情,这疯丫头从小不爱讲理,便是做错了也不肯改,这次特地押着她来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记恨她。”

公孙老人转头望着有些失神的孙女,向来无比宠溺孙女的他也知道她这次闯下了多大的祸,擅自闯入春秋之地,破坏武举比赛规则,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的话,恐怕会让他们公孙家族背上好长一阵子的骂名,最后还得让他拉下老脸求龙虎山这般的人不要将公孙长雪送去刑部那边处置。

公孙长雪回过神来对楚瞬召妩媚的笑容,然后对着她深深一礼,就差没有端茶倒水,也算是一笑抿恩仇了。

楚瞬召深深看了这想要置他于死敌的美艳娘们一眼,然后朝着公孙老人笑道:“我哪里受的公孙小姐一拜,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小子就先告辞……”

“等等”

那位自从进入天师府这里便沉默寡言的姚长陵抬起头来,眼神阴沉地看着楚瞬召道:“贫道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就问你小子两件事,李北禅是不是你亲手杀死的?还有在他死后那佛门金蝉子是不是被你夺走了?这两个问题当中有一个你敢骗贫道的话,贫道便在此处将你当场轰杀,信否?”

还没等几位盟老开口说话,姚广陵便语不惊人死不休般说了这样一番话,让楚瞬召感觉一股寒意渐上心头。

此时在场的几位参举者望着楚瞬召的目光各有不同,甚至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出现,不过对于他们的议论,姚广陵看都不曾理会过,只是一直盯着楚瞬召,仿佛一头盘踞山巅的黑虎般。

“怀柔,你先送这几位少侠出去,这里有师傅在就行了。”张玄德淡淡道。

张怀柔会意地领着几位参举者离开,他离开之前还不忘回望了楚瞬召一眼,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天在拍卖行碰见的那个唐公子,此时就站在天师府这里,面对着自己是师傅和诸位盟老。

待到众人离开后,楚瞬召犹豫了一下,抬头望着那姚长陵,说道:“李北禅不是我杀死的,而方丈口中说的佛门金蝉子我更是闻所未闻,不明白方丈所说何意。”

姚广陵平淡道:“好,我且不追究李北禅不是你杀的,但他身上那份金蝉子之力的确是落在了你的身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你能交出这份力量,我就不向你追究李北禅的事情。”

楚瞬召哭笑不得道:“方丈,这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我怎么交给您啊。”

姚广陵瞥了他一眼,加

重语气道:“有还是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一会我们就知道了,李炜”

话音刚落,一位白衣僧人落到了楚瞬召的身后,额前莲印骤放佛光,一只手就想搭到楚瞬召的肩膀上,去探查他体内的气机状况。

楚瞬召头也不回地抓住背后僧人的手臂,猛地一个过肩摔就将他砸到姚广陵的面前,用力之大让整座天师府晃荡了一针,然而他这番举动让几位盟老大惊失色,没想到他会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

楚瞬召将膝盖压在白衣僧人的胸前,抓住他的一条手臂,死死盯着姚长陵,一字一字道:“你以为我是谁,想让我交出什么我就交出什么,且不说这话讲不讲理,问题是李北禅根本就没有给我什么金蝉子之力,简直就是无中生有的东西。”

姚长陵冷哼一声道:“贫道刚才说了,有还是没有贫道会自己确认,若是冤枉你的话,贫道自然会向你赔罪。

楚瞬召反问道:“我不认识你这个人,鬼知道你会不会在我身上动什么手脚,李北禅死的时候我的确在他身边,但我答应过他,不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方丈是在逼我违背他的遗愿吗?”

姚长陵还想说些什么,一位秃头老人笑着出来打圆场道:“行啦行啦,秃驴,你看你把这孩子逼成啥鸟样了,也不怕坏了道行。”

“你自己不也是一个秃驴。”那位来自落凤仙宫的老妇忍不住嘲讽道。

秃头老人哈哈大笑,跟楚瞬召解释道:“李北禅是这秃驴门下的弟子,无缘无故折损在春秋之地了,他心情自然是不爽的,你就让他验你一回,若是真如你说的那样,李北禅的死跟你毫无关系,并且他口中说的那份什么蝉子力跟你也无关,我以全真龙门的名声在这里发誓,在你下山之前,山上没人敢继续为难你这小子,这样行了吧。”

楚瞬召深深地看了这一群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张玄德身上,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再看他,而望着天师府大门上那块刻着“太上清明”的镜匾,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小子,贫道吃斋念佛多年,虽有杀戮之举,但也是为了佛门苍生着想,该杀的贫道一个都不会放,该活的贫道一个都不为难。”

姚广陵沉声道:“贫道这佛门通心法,不会影响到你体内的气机状态,但已经足够查明你是否在说谎,无论贫道的人从你身上感受到什么,只要跟金蝉子之力无关的东西,贫道保证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姚长陵的语气略显傲慢,但依旧是给足了楚瞬召面子,若是他还是不懂得放下姿态的话,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吃苦头。

事已至此,楚瞬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时松开了那白衣僧人的手臂。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跟这群老人精妥协的话,恐怕今天他是走不出这天师府了,便说道:“好,我接受你的测验。”

姚长陵点了点头,示意那门下弟子给楚瞬召验身,对方心有余悸地看了他一眼,将小心翼翼将手搭在他的脑门上,缓缓催动体内的气机。

楚瞬召身形骤放金光,仿佛一位站在日冕中的神佛般晃眼,毫不犹豫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第一,李北禅不是我杀的,虽然他死的时候我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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