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古至今不管哪朝哪代,但凡立有异姓王那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

不管是主弱臣强、巨擎一方、又或者受祖宗遗泽……王爵之位只要留落到旁姓那儿就都是坐龙骑那位的心头大患。

无论几代帝王,传承如何肯定得憋着法儿把人弄下来。

当然对姚千枝来说她是没有这个感觉的。毕竟她是真正的开国之主,本身性格刚硬足够强势,自然能压得住白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她的后代子孙,那二世、三世们真心未必有她这样的能耐。

像白珍这般地方巨擎,一代霸主开天辟地的异姓女王,简直就是帝王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等闲弄不好就跟豫亲王一个下场。

而且,白珍还不如豫亲王呢,人家好歹是姓楚的,是晋国小皇帝的亲叔叔她是什么?昔日老姨奶奶?

这玩意儿,又不好说又不好听的,都讲不出口哒。

白珍今年已经四十多了,而姚千枝依然壮年,人家还没过二十五呢,按照正常规律,白珍肯定会死在她前头,遇不着尴尬的二世,然而,三代而斩的亲王,足足能富贵一、两百年呢,她哪会甘心一代就没了?

她又不是没有儿女。

自接到姚千枝会封她做亲王的消息,白珍就已经开始筹谋斟酌了,短暂考虑自个儿生一个很快因种种顾忌放弃掉,她把目光投向了女儿。

孩子是她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而血脉,则是姚家的血脉,哪怕她把孩子要过来,跟她姓了白,都同样不会改变,他们流着姚家的血。

这是铁的事实。

所以,如果他们继承了她的王位,跟宗室王爵有什么区别?还分什么异姓不异姓?都是姚家的孩子,琢磨琢磨,不就跟过继差不多吗?

不过多了个名头而已。

至于白珍……继承她位置的,同样是她的儿女,还跟她姓了白,她能有什么不满?高兴还不及呢。

完全两全其美啊!

除了有点扫姚家面子之外。

然而,帝王家都得着了里子,面子什么的,给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白珍丝毫不觉得,姚千枝会拒绝她的请求她还能再次当个典型,给婚姻法立先河呢!

特别有自信的,她直接上了秘折。

而姚千枝,果然没有拒绝。

“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白珍啊,她是永远能踩着那条线儿,里外游走,提出那些我只能接受的条件。”摇头叹笑着,姚千枝拍了两下秘折,顺手递给了姚千蔓。

本都下朝回府,却又被急匆匆传唤回来,姚千蔓一头雾水的接过折子,展开一目十行的瞧着,随后,脸色渐渐游离在恼怒和欣慰之间。

都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好半晌儿,她才缓劲儿来,“你准备答应?”

“人家母女俩都同意,二姐姐凭空得一个王爵,咱们家没了后患,白珍也能安心……做为皇帝,这等四角俱全的好事儿,朕能不答应?”姚千枝摊摊手。

“家里?谁去说?”姚千蔓颇为苦涩的问。

丢脸的什么?她到不在乎。反正婚姻法里写着呢,姚家身为皇家,还愿意遵守律法,这是典范,说出来流芳千古,都能起带头作用了,并不惧人说嘴,就是家里……

二叔和离就够可以的了,如今家里人多多少少还有点别扭,索性白珍离的远,大伙能相安无事,保持彼此表面和平,偶尔遇见还挺亲热的,但是……

白珍要把千叶带走。

不止远至边城,还要让她换姓。

继承白家家业,传承人家的血统。

这个就有点儿……

超过了啊!

当然,姚千蔓不是不同意,事实上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就已经默认了四角俱全,为什么不能?就是,怎么跟家里人开口呢?

不好说,还不好听的。

“白珍言,此事她来做。”姚千枝摸了摸下巴,如是说。

姚千蔓:……

汗都下来了。

“这个……最难的事儿她都担了,我还能说出什么来?就这样吧。”她抽了抽嘴角,僵硬的点头。

白珍人家连后患之忧都给她们解决了,姚千蔓能怎么样?

她只能答应啊。

“我就是不知道,她准备怎么说?祖父和祖母那么大年纪了,恐怕受不住刺激,而且,二叔他……”表情很是为难,她满面愁容,“他当初确实是做错了,但如今已然妻离子散,连二妹都要离开他了,好歹收着点……”别太为难他啊。

他二叔根本不被白珍的对手,会被收拾的很惨的!

“她早就决定要带走二姐姐,都有信心给咱们上折子,肯定就是有打算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姚千枝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见她出过差错?”

“呃……”姚千蔓无言以对,把折子往龙案上一拍,她抽着嘴角没说话,好半晌儿,足足有半刻钟的功夫,突然仰天长啸:“二妹妹要姓白了!”

“这特么是什么事?”

姚千蔓一惯是个最顾忌家族,有长姐荣誉的人,姚千叶随母这件事对她来说,冲击性实在是太强了,几乎让有她些昏头转相。不过,在不是十五、六岁,非黑既白的小姑娘,她早懂就得了什么叫顾全大局,什么叫两全其美。

心里默默难受着,她独自熬过了几个无眠的夜晚,慢慢开扩心胸,并成功劝解住自己,甚至,还暗自琢磨着,要是白珍没法劝住祖父、祖母等人,她便亲自出马尝试,然而……

白珍是谁啊?人家是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的人,根本没用姚家姐妹出面,她连姚千叶都没领,就单枪匹马,一骑绝尘的闯进了姚府……

舌战群儒、力压全场、随后,大胜而归。

姚家那么多人,竟然没辩过她!

当然,不同人用不同策略,对姚家人,白珍的选择是逐个击破。自踏进燕京开始,她就已经布局,先是把女儿说通,又用利益勾住了姚千枝和姚千蔓,这三个人都同意了,其实这事就算是定下,根本没有反转余地,至于进姚家说项,那不过是她给姚家姐妹们的面子,帮她们解决麻烦而已。

进得姚府,她的主要攻击目标聊聊无几无非姚敬荣、季老夫人和姚天礼。

对姚天礼动之以情什么都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姐妹几个都是郡王,就她被抛下了,孩子心里难受、她是庶出,本是我们对不起她、孩子还是你的孩子,不过就是改个姓,能碍着什么、孩子都愿意了,咱们当父母就别拦着、咱们好了这么多年,你有千朵和明轩,他们常伴你身旁,我不过就想要个女儿陪陪我,老来有伴……好的坏的,硬的软的,自和离之后,对姚天礼,白珍是头一回放软了态度。

对此,姚天礼能说什么啊?

家母女俩都商量好了。

他只能默认。

至于面对姚敬荣和季老夫人,白珍转变策略,她晓之以理给他们普及了什么叫异姓王,各代王朝处置异姓王的手段,异姓王对大秦的危害,并且详细说明将姚千叶从了白姓的好处,并且,还特别黯然的提了一句……

要是不能千叶给她,她就得拼命在生一个了!

总不能白白扔了个亲王位置吧?

不过,她要是生孩子生死了,边城那里,一时半会儿寻不着合适的管理人员,万一胡人在把她这些年收整的土地打回去,甚至接着犯边……

唉,万岁爷刚刚登基不久啊,肯定会被嚼舌头的。

她还是个女孩子,本来就不容易……

各种连威胁带利诱,白珍顺利搞定了姚敬荣和季老夫人。

祖父、祖母连同亲爹都同意了,姚家其他人什么叔伯婶娘,那就不值一提了。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管的着吗?

回宫里复命,在走进燕京,领授王爵的第二个月,白珍成功带走了她的女儿明亲王世子白千叶。

对此,燕京众臣的反应,那是哗然大惊啊!

不过,在惊都没用,人家姚千枝根本没通过她们,直接就下旨了,甚至,在他们知道这情况的时候,白珍都已经领着白千叶走在回边城的路上了。

只是,人走了,还是要继续撕,朝臣们对落拓不羁、任意乱命的新皇充满了责任感,发誓要把她拉回正轨,三天一封奏折,五天一封上书,偶尔还有那脾气真硬的,意图来个血溅三尺,博千古忠义名声,对此,姚千枝的反应是在乾坤殿里多加了两百侍卫,至于折子什么呢,就压后在议吧。

她是皇帝,她已经下令了,朝臣们不服……怎么?是抻的长她?还是拉的断她?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跟朝臣们无限的扯皮撕中,时间流水而过,转眼就到了大秦昭正二年春,这一日,姚千枝高坐乾坤殿内,俯视着左右众大臣,摸着下巴,她状似随意的宣布了个消息。

她决定要开恩科了。

对此,朝臣们的反应很顺从,新皇嘛,开恩科是正常操作,理所当然的事儿,自然就恭恭敬敬的准备吐出臣等遵旨四个字,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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