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玫瑰木手杖跳踢踏舞的食人族土著郁闷的都要喊出来了,动起来啊!去找水枪回击啊!愣着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自身硬件问题?基德忍不住想起《扑克老爹故事》中反复提及的“灿烂温和融化人心的硬汉微笑”、“粗大坚实带着父亲汗味和温度的双手”、“钢刷一般随时随地都能给子女做SPA的络腮胡”,再瞅瞅自己……一身夏天摸起来冰凉清爽的磷酸钙骨头?
想象中和安德拉打着水仗、一追一逃,不停的尖叫和大笑响彻温夫植物园的剧本,全败给了主人公的一脸惊恐。基德垂头丧气的放下水枪,又感觉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百年前它在汤迪哥难民营看见记者用摄像机去拍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小男孩以为摄像机是枪,惊恐的举起双手,眼泪唰唰而下。
她也以为水枪是枪吗?
基德讨厌这样带着浓厚的时代悲哀的问题,想有什么用?想就可以解决么?倒是想出这个问题的人可以解决。
基德掏出一个充气小猪玩偶,捏捏肚皮,小猪就发出尖叫:“要捏吗?很好玩的。”
安德拉警惕的摇头,先拿会喷水的枪吓她,又掏出一只会尖叫的猪让她玩,这是什么路数?
基德拉出它的大箱子,博城实行职位配给制,它有着三职位,一是负责追击敌人、处决凶徒的猎鹰快反队二队队长,二是老城区南区巡逻队副队长,三是荣誉职位——前猎鹰队主将,与大多亡灵相比,妥妥的是资产阶级,可博城能买到的东西就那么点儿,却不包括箱子中这些旧时代的、保存的还很好的玩具。
基德小心翼翼的从箱中掏出一张圣约贺卡打开,斜放着让直流电源线和发声装置接触,模糊的童声响了起来:“祝你圣约快乐~祝你圣约快乐……”
安德拉禁不住有些好奇,盯着贺卡里嵌着的闪烁的彩灯。
这张灰蒙蒙的贺卡委实贵的惊人,是猎鹰快反二队副队长的儿子送它的圣约礼物,小男孩在贺卡中录下了自己不仅稀烂还很模糊的歌声。
老实说,这种东西只有他爹才会喜欢。
基德本不打算要,但副队长硬要让它听听,直接打开了贺卡,“圣约快乐”的童声携伴奏响起,两个老骷髅蹲在残破的街墙下听了半个下午,直到电池耗光电量。
听起来没完没了的,不是歌声,而是记忆。
“安德拉肯定会喜欢的不得了的。”副队长如此说,将贺卡还有一板纽扣电池硬塞给基德,“这是最后一板,有十二颗,能听很久。我把我对儿子的爱全卖……不,交给你了!”
基德拿着圣约贺卡和纽扣电池走了,留下的是十年份的雪茄,都不一定活的到十年后,老烟枪却把它的烟给赊光了。
现在基德一想起这事就心头抽疼,折起贺卡塞给安德拉:“贺卡和这个箱子都送你了。”
“给……我?”安德拉满脸疑惑。
“这是监护人的见面礼。”基德说。
值么?基德曾经睥睨的叼着雪茄来到新城区中央广场,掸落烟灰,吹声口哨,像抛骨头般将雪茄抛远,十余条左右巡回捡烟的恶犬见状纷纷红了眼,亡命的你追我赶——这样粗大耐抽,烟屁股还长的骨头可不好找。
今后呢?它就要跟这群穷狗混一块了!扣扣搜搜的划分捡烟头的地盘,休息日还得勾心斗角的忙活一整天,夕阳时分才能抱着装烟头的破碗,蹲石阶上挑选屁股长的烟头,盘算着该怎么省着抽才能熬到下一周的休息日。
何苦呢何苦呢?百年前偷偷摸摸塞给小男孩两千新币基德就已经肉疼的不行,很想拿摄像机顶着他的头再抢回来。
今个可谓倾家荡产,债都排到了十年之后,可看人家既不激动也没笑容,跟送给黑熊一摞考试卷一样,有什么用?擦小屁屁么?拎只兔子来不照样擦?
“二话不说抢了箱子杀回去退货”——诸多声音中,这声像是二胡一般悲怆尖锐直击灵魂。
她笑都没笑,脑子里甚至还在想着那头死章鱼,我?我算个屁的监护人!凭什么不能反悔?
基德面无表情,起身往右边一指,准备趁安德拉不注意抱着箱子就跑:“顺着右走廊直走再左拐,有三个私人房间,中间的就是你的卧室。”
哦。”安德拉应声,她取下针织帽,金色波浪般的头发披散而下,被撑开的针织帽中竟藏着一个成人拳头大的魔方。
可怜的小魔方只剩下一面绿色墙纸,松松垮垮的像是随时都要散架。
安德拉双手捧着魔方递到基德面前,小声说:“谢谢,给你的。”
给我的?基德刚准备抢箱子,这下只能迟疑的接过魔方,又听安德拉说:“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她将会唱歌的圣约贺卡紧紧的抱在胸前,向着基德深鞠躬,结果针织帽不小心掉到地上,捡针织帽时圣约贺卡又滑了下来,在地板上磕开高唱起圣约快乐。
基德看着莫名想笑,但保持着表面的家长式严肃:“很晚了,我该走了。”
“再见。”安德拉怯生生的说。
“再见。”基德转身挥手,“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教你唱摇篮曲。”
骷髅戴上高筒帽,撑着玫瑰木手杖向电梯口走去,口中哼着跑调的童谣:“哈莉有只小羊羔,雪球儿似一身毛……”它把玩着魔方,忽然觉得和穷狗们在广场上抢烟头吧嗒,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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