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虎向来与苏护交好,时常互通书信,亦曾听他表露过归周之意,然而此次西征却紧闭辕门,三日不见动静,不由得心生疑虑,向姜子牙请命道:“苏侯有意归周,如今按兵不动,必有深意。末将愿探他一阵,便知端倪。”

得到姜子牙应允,黄飞虎乘五色神牛出城,在辕门外高叫:“请苏侯出来答话!”

探马报入中军,不消片刻,一队步兵手持挠钩绳索疾行而出,立于辕门之下,清一色的玄衣薄甲,活像一群乌鸦。随后一员大将驱策火眼金睛兽奔到阵前,重铠森然,宝杵凝光,模样十分骁勇。

黄飞虎见他目光凶狠,不甚友善,疑心更重,问道:“来着何人?”

那人瓮声回答:“我乃苏侯麾下先锋郑伦。黄飞虎,你这逆贼,通敌叛国委实可恨,今日见阵,郑某定要将你生擒,押解朝歌!”

不容黄飞虎解释,郑伦便催动神兽冲撞过来,手中宝杵频频刺出,快若闪电,每一招都携着裂空之声,蛮横至极,乍看之下,竟似有无数钢锥在眼前乱晃,教人难以招架。

黄飞虎催骑后退,手腕一震,枪尖轻颤或点或挑,或吞或吐,只在锥墙跟前试探,并不深入。

“黄飞虎,你这软绵绵的枪法,是跟娘们绣花学的吗?”郑伦冷笑不止,手上不停,又将黄飞虎逼退数尺。

战至数回合后,郑伦脸上笑意褪去,额头亦渗出一层薄汗。原来黄飞虎以退为进,借力打力,每一/枪/刺出,皆会把宝杵带偏,战至最后,竟是枪尖指东,宝杵打东,枪尖指西,宝杵打西,全然不受郑伦控制了。

郑伦久战不下,心中焦躁,招式也变得迟缓,黄飞虎见时机已到,枪尖陡然向前窜出,贴着宝杵点向郑伦咽喉。

郑伦全身一僵,再无任何动作。

黄飞虎并无伤他之意,制服他后沉声说道:“郑伦,你且回去,请苏侯出来,我自有话说。”

郑伦默默退了两步,忽然冷哼一声,两团白光自鼻孔喷出,迅捷无匹攻向黄飞虎。黄飞虎暗叫:“不好!”旋即手足酸软,两眼发黑,连人带枪跌下牛背。

旁有乌鸦兵甩出抓钩将他搭住,随后一拥而上,剥了他的护甲,用绳索牢牢缚住。

变故来得突然,一旁掠阵的黄天化赶来搭救时,黄飞虎已被五花大绑架进辕门了。

黄天化清斥一声,轮双锤攻向郑伦。他救父心切,一对银锤舞得好似流星乱坠,呼呼风响,逼得郑伦连连后退。

“好小子!”郑伦见他腰间束着丝绦,知是道门子弟,不敢恋战,纵金睛兽跳出阵外,故技重施哼了一声,两团白光应声而至,如雷贯耳,天化立时栽下地来,眼前一片雪亮,再辨不明方向,听不到人声了。

探马将黄氏父子被擒一事报入相府,听得众玉虚弟子面面相觑,姜子牙愁眉不展:“苏侯有意归周,却连番擒我两员大将,是何道理?”

次日清晨,郑伦又来搦战,见一女将飞马而出,眉目如画,英气逼人,不觉多看了几眼,便听人气急败坏骂道:“那匹夫,你看哪里?”

郑伦着实一愣,暗道:“这女子模样俊俏,声音竟如男子般沙哑粗狂,难怪西岐久攻不下,果然多异人!”

想想觉得不对,低头一看,见一矮子站在女子身旁,两眼冒火瞪着自己,立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小矮子,你尚未断奶,也敢出来送死?”

土行孙本就恼他盯着自家媳妇,又听他骂自己“小矮子没断奶”,顿时邪火乱窜,沿地咕噜一滚,须臾间来到金睛兽脚下,挥棍朝四蹄处一顿猛打。金睛兽吃痛,踩着点数颠来跳去,差点把郑伦甩下地去。

郑伦忙调转宝杵,急刺土行孙后心,却只刺中一股黄沙。

土行孙在地底钻进钻出,滑得跟泥鳅似的,东一棍西一棍,把郑伦耍出一身热汗。

郑伦见捞他不着,心下恼火,冷哼一声,喷出鼻中白光,土行孙顿时软倒在地,被乌鸦兵擒住。

邓婵玉看得真切,反手一道五色光华,正中郑伦面门,将他打得鼻歪眼斜,鲜血直流。

“贱人!”郑伦鼻梁受创,再无法出声拿人,唯有恨恨骂了一句,掩面败走。

邓婵玉收兵回城,将打伤郑伦一事说了,武吉等人惊叹之余,纷纷翘起大拇指:“嫂子真棒!”

商营帅帐。苏护正背负两手来回踱步,听到郑伦得胜归来,又擒获西岐一员大将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因女儿苏妲己一事与商王有隙,本欲借西征之际举兵归顺西岐,谁料麾下先锋郑伦迂腐耿直,直言道:“君侯乃是国戚,与天子亲厚,如今诸侯纷乱,理当尽心竭力,替天子分忧,断不能乱了君臣伦理,叛国投敌!”

劝得急了,郑伦又梗着脖子道:“郑伦生为商臣,自当尽忠报国,君侯若要执意归周,便等郑伦战死了罢!”

正无奈间,郑伦掩着口鼻走进帅帐,眼角淤青,指缝亦有鲜血渗出,苏护见状喜忧参半,忙起身询问:“将军失机了?怎么伤得如此重?”

郑伦含糊答道:“是一女将以左道伤我。”

苏护叹道:“西岐异人甚多,将军需小心才是。”又道:“将军着此重伤,我心不忍,将军便在营中好生休养,伐周之事暂缓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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