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巡目光闪烁了下,摇头。

又试了几次,纷纷以失败告终,方乐敲门进来,给他们端了两杯茶水,周行朗正襟危坐地坐在办公椅上,一副很专注的模样盯着压根就没开机的电脑。

方乐目光在两人身上逗留了几秒,很快就出去了。

路巡问他:“你在这里待着,有想起什么吗?”

“想不起来了。”周行朗挠了下头,“我不知道怎么做设计,怎么办?”

“软件还会用吗?”路巡打开他的电脑,开了一个in。

他摇头:“看不懂。”

路巡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没关系,都可以重新学,你是天才。”

对上他专注宠溺的目光,周行朗低下了头。

茶水喝多了,他去了卫生间。路巡趁着他不在的工夫,打开他的柜子,输入密码,很顺畅地打开了保险箱。

一打开,他就怔住了。

原本不过是想把密码改成自己的生日,谁知道会在里面看见离婚协议书和戒指。

卫生间传来冲水的声音。

他迅速把戒指收进裤兜,文件不过两页纸,他直接对折塞进桌上的碎纸机,周行朗洗了手,开门出来,指着桌上似乎在运作的机器:“那是什么?”

路巡从容迫地用脚踢上保险柜的门,直接转移话题:“没什么,我忽然想起保险柜的密码了,行朗,你来试试。”

周行朗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开了:“是什么?”

路巡报出一段数字。

他试了试,果然成功了,只是打开后,里面只有设计图纸。

周行朗有点失望,路巡安慰道:“你的总图纸比人民币值钱,一张价值上百万。”

闻言,他立刻高兴了,把图纸都拿了出来,想随身带走。“对了,”他抬头道,“你怎么会知道密码的?”

路巡从嘴角抿出了微笑来:“只是忽然想到,你可能会用我的生日做密码。”

周行朗:“……”

哪怕不愿意相信,可很多蛛丝马迹都在透露着,他和这个男人曾经非常相爱的事实周行朗头前所未有的疼,比高考还让他觉得难受。

他想离婚,非常迫切的想。

回家路上,周行朗斟酌再三,又提了一嘴:“离婚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路巡干脆利落地摇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万事皆有可能!”周行朗想到了那三千万。

“行朗。”路巡叫了他一声,从裤兜拿出结婚戒指,正是放在保险箱里的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周行朗戴着了,没想到是藏起来了。

他侧过头来,脸庞英俊,目光深邃,低声说:“这是我们的婚戒。”他执起周行朗的手,把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牵着他的手落下一个吻,深情地道:“结婚的时候,我们一起设计的,你的这一枚刻着我的名字,行朗,我们不能失去对方。”

周行朗脸臊的慌,尤其是婚戒,在他手指像一个牢笼,紧紧把他套牢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而且鼻子莫名其妙地有些发酸。

深吸一口气:“路巡,我们不合适……”

“你失忆了没错,可你还爱着我,我们是相爱的。”

“我肯定不爱你。我为了接近你欺骗过你,当初我骗你结婚,一定不是因为一见钟情,你认真看看我,我就是渣男!”

他一脸诚恳,发自肺腑地道:“我肯定是为了你的钱所以装骗你,哥哥,求你了,我们离婚吧!”

周行朗很快想了起来,他要去出差的那个项目,就是路巡家里的产业难道自己又是走后门的?

路巡找到了消毒酒精和创口贴,帮他把伤口贴了,一看周行朗那不自在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是我负责,但是是管理层一起投票做的决定,你的设计方案获得了最多的票数当选。”

周行朗一听就安心了很多,但始终认为,里面一定有路巡的手笔。

这个酒店项目的确是路巡的决策,虽然周行朗是自家人,但他不愿意走后门,而是堂堂正正地参加了竞标,可他的建筑设计方案有些太“不走寻常路”了些,换个说法是不食人间烟火。

和他一起参加竞标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比他名气更大,设计方案更稳妥、更中规中矩。

所以管理层不喜欢周行朗的方案,认为冒险,是路巡力排众议选了他。这里面不仅带有私人化的情绪,还因为路巡认为他的方案是可行的、最出色的,而周行朗显然也是奔着拿奖去的,所以非常用心。一些中规中矩的商务酒店项目,他根本不愿意去参与,觉得浪费时间,反而是西双版纳这里,很有操作空间,做得好就有高曝光率。

扶着周行朗回到房间,路巡下楼,把碎掉的模型捡了起来。

他尝试着修复模型,但是不太会操作激光切割机,又怕动静太大吵醒了周行朗,便从那一大堆的设计图纸里,找到了自宅的总图,研究到了很晚。

路巡上楼去,动作很轻地打开周行朗的房间门。

他不过是想看看周行朗睡着没有,有没有踢被子,想着帮他掖被角,结果进去就看见,熟睡的周行朗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在床上挣扎,那挣扎的幅度并不大,可却让人能看出他的不安与害怕,从鼻间溢出小声的呜咽,额头冒出一层的细汗。

路巡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果然很烫。

“行朗。”

周行朗听不见,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嘴里低低地发出呓语:“火,好大的火……”

“没有火了,火灭了,已经灭了。”路巡心脏钝痛,俯身去抱他,“已经灭了,不要怕。”

这个噩梦,是周行朗以前最常做的,也因此会常常从睡梦中惊醒,路巡原以为他失忆了就不会再做这样的噩梦了,所以极力想要隐瞒住,没想到周行朗阴差阳错的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又开始了同样的噩梦。

路巡努力去安抚他,抚摸到他的后背全是汗水,睡衣已经被浸湿了。

分明没有火,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却让他的体温超乎寻常的高,这说明人的心理暗示是非常可怕的。

他一直安慰周行朗,拥抱他,在他耳边说话,直到半夜,周行朗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眉心依然紧蹙着,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愁。路巡抚平他夹着的眉心,把他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心口睡觉。

天亮了。

周行朗慢慢醒来,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分辨清楚自己现在的姿势,的确是倚靠在男人的怀里,大冬天的,路巡甚至没有系睡袍的腰带,他的睡袍就那么大敞开,身材一览无余。

同时,他身体上的缺陷处,也暴露在了周行朗的眼睛里。

这是路巡身上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在相处之中,周行朗了解到路巡的过去,他爱好广泛,喜欢运动,还痴迷于极限运动。

周天跃说他是摄影师,周行朗还专门去查了,果然查到了一些,路巡居然还是国家摄影师协会的副会长,他还拿过不少听起来很牛逼的奖。

什么世界摄影大师奖金奖,国际摄影大赛特等奖,国际摄影大典特别奖……总之还挺多的。

周行朗原以为真的很牛逼,结果仔细一查,发现这些奖只是听起来大,听起来叼,实际上一文不值,就是一些野鸡奖貌似有一个还是他自己创办的大赛。

所以路巡其实是个混得很不怎么样的摄影师,至于他当总裁当的怎么样,周行朗就不清楚了,料想一个会自己创办大奖并黑幕自己得冠军的男人,肯定是当不好大老板的。

周行朗虽然心里气恼,但还是不想惊动他,也不想骂他,反正自己也要去出差了。他小心翼翼地撑起两只手臂,想要在不吵醒他、不碰触到他的情况下从路巡身上起来。

可这个男人虽然生理上不健全,力气却不小,比周行朗这个总是坐办公室的设计狗力气大太多,周行朗知道下面有个健身房,而且路巡每天都会使用,他的义肢并不妨碍他锻炼身体。

男人的手臂紧箍着他的腰,周行朗摆脱不了,干脆喊了一声:“喂。”

路巡没有反应,周行朗凑到他的耳边,两只手揉搓他的脸颊,把他的嘴挤得嘟起来,结果把自己逗笑了:“喂!快醒了,不要睡了。”

路巡这才有了一点反应,睁开眼眨了眨,目光中带着半梦半醒的雾气与澄澈,分明是单眼皮,眼睛也不算很大,可大概是睫毛够长的缘故,睁眼的动态和闭眼的静态,完全是两个样。

至少他闭眼睛时,周行朗还敢看他,捏他的脸,他一睁眼,周行朗就跟触电似的,忙丢开手也不敢看他了:“你怎么又来我房间,还抱着我睡,下次我要锁门了啊!”

“你昨晚做噩梦了,我听见声音才进来的。”路巡一条腿屈起,想坐起身,但是有些困难的模样,周行朗便伸手去帮他,推他的后背让他坐起,接着便注意到,路巡的某个部位,鼓得离谱。

他别开目光:“我做什么噩梦了?”他完全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一个梦有些离奇,但不是什么噩梦。

“你说了梦话,说有鬼在追你。”

“真的?”他怀疑道。

“真的,你流了很多汗,后背全被打湿了,我安慰你,你就抱着我不撒手了。”他毫不害臊地说,引得周行朗赶紧下了床去,目光又瞥向了他。

他听说有些人截肢后那方面就不行了,没想到都是骗人的。

“路巡,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他目光躲躲闪闪。

路巡低头看了眼自己:“我的腰带是被你拽掉的。”

周行朗不太相信,路巡意思意思把袍子拢在了一起:“行朗,能把我的腿给我一下吗?”

“腿……?噢,好。”路巡指的是假肢。

周行朗是第一次碰,他把黑色的假肢拿起来,发现脚上还套着袜子,是他昨天买的。假肢不是很重,里面的材质是很轻的那种。

而假肢表面,其实是有纹路的,肉眼看不出,手指放上去能感受到,设计很用心,而且酷炫。

周行朗问:“这个怎么穿的?是不是这样怼的……”

“上面有按钮。”

“哪里有按钮?”周行朗没找到。

路巡伸手:“指纹解锁的。”他用手轻轻一碰,假肢就好像被打开了开关一样,几道急促的蓝色电流迅速流过黑色的肢体部分,引得周行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想问但又不好意思。

路巡主动解释:“这一条是有生命的,有导航系统和天气系统,看,这里是终端,”他指着对接口,“还可以导入其他的智能系统。”

周行朗现在看电视,有时候会觉得科技已经发展到了很厉害的程度,但有的时候,他仍然觉得和电影里差别很大,可路巡的腿,显然非常高科技,含有远超时代的科技含量。

周行朗不知道,路巡自己投资了一个实验室,拿自己当小白鼠来做人体实验。

“那是怎么穿的?”

“这样,很简单的。”他掀开了睡袍下摆,松松垮垮的腰带再次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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