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配套的卫生间,有两个漱口杯,牙膏牙刷都是新的,按照路巡的说法,他们搬家前就住在这里。周行朗洗了脸后,在洗脸台上到处找须后水。

他瞥见了个造型很可爱的瓶子,紫色的,打开一闻,是葡萄味的,上面的文字不是英文,他看不懂。不确定这是不是须后水,周行朗把瓶子放回原位,直到路巡进来,周行朗亲眼看见他喝了一口吐掉。

“这是漱口的吗?”

路巡点头,问:“你要用吗?”

“……不用了。”他感觉自己嘴里就有股葡萄味,有些困惑,趁着路巡进去放水,他又低头闻了一下漱口水的味道,然后咂嘴。

真的有,就是葡萄味,一模一样的可他没用过。

百思不得其解,周行朗还惦记着玩游戏,于是又去了那家店,玩到头脑发胀,实在受不了了,才停下。

不敢跟路巡第二次同床共枕,周行朗说什么也不肯去紫荆路住了,他想到路巡有人照料,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住一起平添尴尬,就给周天跃打了电话。

“你家地址在哪?”

周天跃报出了地址,问他怎么了。

“我过来住几天。”

“不是吧,又吵架了?”

“没……不,什么叫又?”周行朗听出了不对,按照路巡的说法,他们很“相爱”。

周天跃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连忙补救道:“前几天你不是跟他闹离婚吗。”

“别提了,他不肯,而且……”顿了顿,周行朗摇摇头,“算了,见面说。”

周天跃虽然跟着周行朗混,但仍然是个工薪阶层,不过周行朗对他还算大方,还帮他在寸土寸金的公司附近租了公寓。

房子的租金都是周行朗给付的,他自然不敢拒绝周行朗的要求,火急火燎地请来钟点工,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不过七十平的两室一厅,房租却相当惊人。

客卧很小,周行朗拖着行李箱过来,就发现周天跃整个屋子,还没他家卫生间大。周行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挑剔地道:“怎么这么小,改天换个大的。”

“别看不大,房租不便宜。”周天跃刺探道,“你们闹矛盾了?”

他摇头:“不是矛盾的问题。”

“那路总同意你住我这儿?”

“他不同意还能关着我不成?”周行朗毫不客气地窝进那看起来非常舒服的蛋壳椅里,顺手抽过旁边的杂志,没想到翻开就是比基尼,他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你这儿有烟吗?”

他摇头,没敢让周行朗把杂志还给自己,拿了个杯子给周行朗泡了杯竹叶青:“你早就戒烟了。”

周行朗的确感觉到了,没有那种时不时都觉得喉咙痒,想抽一根的感觉了,但他总觉得嘴里没东西,有点想,就问周天跃要零食,周天跃找到了干脆面。

周行朗喜欢吃小零食,嘴里吃得咔咔作响,试探着问:“你知不知道,路巡的腿……”

周天跃只听了个“腿”,就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色一变。

三年多以前的那场火灾,闹得挺大的,但路巡为了救周行朗截肢的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周天跃就是知情人之一。

周行朗让他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一遍。

周天跃说:“那个建筑工程,是我们事务所承包的改造设计,工程队不是我们,火灾原因是因为电气设施设备老化,超负荷用电。”

和新闻上说的基本一样,他娓娓道来,“他做了截肢手术后,花了半年的工夫,才能自如的使用义肢,像正常人那样走路、运动,你那半年几乎没有工作,都在陪着他,帮他复健。不过,对于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这种事最难的不是生理上的恢复,是心理上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但应该是你帮他重建了信心。”

“然后……”周天跃看了他一眼,“你们就结婚了。”

周天跃继续道:“弟弟,如果不是路总,你就死了。”

他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你的命是他的,他的命也是你的。”

周行朗不再说话,整个人窝在软绵绵的椅子里,下巴抵着膝盖。

晚上,路巡来了电话,周行朗说过几天就回去,他想先分开几天,想清楚了再说。

周行朗知道这个南山美术学院,就是桌上的中式建筑群体模型的半完成品,他还没做完,但美院那边的截止日期,就在年底,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没回答,把手合拢放在下巴上装深沉。

方乐似乎也不稀奇,又道:“巴黎圣母院的修复方案,我们要不要做一个去参加竞赛?”这个竞赛是有门槛的,但事务所的知名度和声誉,刚好就达到了参加竞赛的门槛。

他给周行朗看了其他国际知名建筑师的方案,天马行空,什么都有。周行朗全都看不起:“搞什么竞赛,就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难道首要的不是让这座建筑活着吗?”

方乐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虽然机会很渺小,但他很想试试,没想到大直接来了句不参加。

可他了解周行朗的性格,说一不二,所以没有重复第二遍,把最近的工作和竞标,全都汇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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