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乐元年,寒冬腊月,黔州一处山村银装素裹,地上的积雪淹没至膝,但天公不作美,鹅毛般大雪从早到晚一直下个不停,蜿蜒小河冻得半尺深。
要是有文人骚客在此,定当烫一壶清酒,吟几句应景诗,大叹“好一个瑞雪兆丰年。”
但村里的庄稼汉可没这种心情,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整个村子都是依不远处的大青山而活,现在大雪封山不能打猎,等于是断了村中四五百人的命。
“二娃,把这碗鸡肉给你爷爷端过去。”茅屋里,刘大柱低声说道。
“好的爹!”
七八岁的二娃一抹鼻涕,接过缺口大碗咽了咽口水,随即出门跑向几十米外的一座土墙屋。
“爷爷快开门,二娃给你送吃的来了。”寒风凛冽,二娃忍不住把脖子缩得更短,就这一会功夫他的小手就冻得通红,脚下不停地轻跺。
“快进来吧,可别把我孙子冷坏咯!”身穿黑色臃肿棉布衣,短白胡子的老人开门。
“呼!”二娃把碗放八仙桌上,不停地搓手吹气,等缓过一会后道:“爷爷,你快吃吧,被我娘发现的话又要吵架了。”
“好!我马上吃。”
老人从碗柜中拿出一个碗,把鸡肉倒进去后空碗递给二娃,“这个你拿回去吧!慢点走,别摔着。”
老人知道儿媳妇脾气,一旦知道儿子偷偷给自己送吃的肯定要吵闹,但他不怪她,今年寒潮大,秋收也不好,村中都冻死好几个人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们家也不富裕,为了他一个快入土的老人把孩子饿着那才是真的作孽。
“放心吧爷爷,我跑得快得很。”
二娃一开门,顿时大风灌了进来,刚刚暖和的身子又打了个哆嗦,不敢迟疑,顶着寒风快速跑回家。
老人把鸡肉放灶台热好,分出一部分端进里屋,里屋正中央有一个高三尺,宽一尺的佛龛。
佛龛中供的不是仙佛,不是三清,而是一木雕盒子。把鸡肉放盒子面前,老人从一旁取炷香点燃拜了三拜。
“老伙计,我的时间不多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来陪你了。”
说着老人眼睛湿润,三十年前他冒着大雪进山打猎不小心迷了路,在一个小石洞中待了三天,快要饿死的时候一只白狐叼了兔子给他吃,并且还带他走出大山。
后来他每次去山中打猎都会去那个山洞,白狐有时候会与他吃果子,听他讲故事,一来二去他们俩越来越熟,最后白狐还跟他回村为伴。
农时他们俩并肩作战一起打猎,闲时坐树下乘凉讲故事,很多人劝他把狐狸卖了可以大赚一笔,但他怎么也不肯,说这是他的救命恩人。
十多年前白狐去世,老人特意找工匠打了这个佛龛,并把白狐的骨灰放在盒子里供着,每天一炷香从不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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