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厚昭醒来时,既庆幸又绝望,庆幸的是他挂在树干上,没有摔死,绝望的是树干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离顶离地都有十来丈高。
如果没有受伤,他爬下去应该问题不大,可现在他动一下都疼得冷汗直冒,浑身如同散了架似的,又如何落地?
他能醒过来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他知道这可能就是丐隐前辈教他那套呼吸法起了关键作用。此刻他体内就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在缓缓流淌,不停修复着体内的伤势,虽然很弱,但有胜于无。
其实他被钟天鸣的毒掌击中两次后,仍能提起一口气,强撑着偷袭钟天鸣成功,靠的就是这一年多时间积累下来的体内那股气息。
他所不知的是,那股气息就是修行者所谓的体内灵气。
也正是这股灵气逐渐解了他所中的修罗掌毒性。
醒过来的诸厚昭挂在树干上动弹不得,只得又练习起丐隐教他的呼吸法,无可奈何时,只能听天由命。
不知这了多长时间,下面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叫喊声:“喂,上面的人还活着吗?”
诸厚昭竭力吼了一嗓子:“救我!”
然而这一吼,牵动了体内伤势,疼得他直接晕了过去。
待他再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木板上,木板上腥臭味刺鼻,苍蝇在他身边飞来叮去。
诸厚昭转动了一下头,发现一位衣裳褴褛的老汉正蹲在门口抽旱烟。
“大叔……”他艰难地唤了声。
那老汉转过身来,一张脸像百年树皮,皴裂得沟壑纵横,一双鱼泡眼闪烁着一丝狡黠。
“醒了?”那老汉一口吹掉烟屎,敲了敲烟杆,站起身端来一只缺了不下十几个豁口的破陶土碗,放在诸厚昭头边,道:“要喝水?喝吧!”
诸厚昭艰难地扭头啃着碗沿汲了一口水,弄得水流了一床板,吓得苍蝇嗡嗡乱飞。
老汉冷漠地看着他道:“我还花了五个铜板请邻坳的张猎户过来,帮着我将你弄回来,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如果你醒不过来,或者以后站不起来干活,我就亏大了!”
诸厚昭艰难抬头道:“我会报答你的。”
“我叫钱阿大,”老汉听了诸厚昭的话,双眼眯了眯,说道:“我是这里的猎户,也是樵夫,这年头挣钱太难。你的伤很重,骨头都碎了好些根,一时半会好不了。但我们山里人治跌打损伤还是有一套的,可是要花不少钱呢,你身无分文,你说怎么办呢?”
诸厚昭心想这个钱阿大也太现实了吧,怎么救个人还谈条件谈回报呢?这跟小说剧本中的好心人相差太远了吧?显然在救自己下山过程中,钱阿大搜了自己的身,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所以,现在这个钱阿大的意思很明显,如
果自己不说出报答的方法,他是不会花钱给自己治病的。
诸厚昭想了想道:“我没钱,但我以后给你打工,还你所耗钱财行不?”
“那也只好这样,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对不?”钱阿大终于有了些许笑意道:“现在山那边有片采石场,县里正在到处招采石工,你伤养好了可以去那边打工,也好弄口饭吃。”
诸厚昭点了点头,钱阿大道:“你打算干多长时间呢?”
“两个月行不?”诸厚昭估猜着说道。
钱阿大的脸立即阴沉下来,阴冷道:“两个月还不够你伙食费的,你跟我开玩笑没关系,但你别跟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哈。”
诸厚昭无奈道:“那得多长呢?”
“至少两年,”钱阿大说道:“放贷也还收利息呢!”
诸厚昭咬了咬牙道:“行!”
钱阿大笑道:“你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哦,对了,你叫什么?”
诸厚昭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叫阿弥,就是个乞丐!”
之所以在仓促间想起用‘阿弥’当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他忽然想起水灵对他说过,在南荒有一种能给人带来好运的树叫'阿弥',阿弥树结一种小红果,据说相爱的人采撷这种红果后,即便分开,每夜都能梦在一起。
水灵还给他唱过南荒人颂赞‘阿弥’的歌谣:“阿弥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不知为什么,每次他在晕死醒来的时候,脑海中总有水灵这首歌谣在回荡。
或许就是水灵这首歌将他唤醒的?所以钱阿大问他名字时,他便随口说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
“阿弥啊,”好在钱阿大对这古怪的名字并不在意,他干咳了一声道:“采石虽然吃苦,总比要饭要好是不?”
诸厚昭苦涩笑道:“你就不怕将我伤养好了,我跑了么?”
“阿弥啊,你敢跑吗?”钱阿大笑眯眯道:“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是个惜命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凭着毅力活了下来,你杀了那么多人,躲在我这里才最安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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