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你听说过鼓盆而歌的典故吗？”
富阳公主点了点头：“曾听过，在妻子死后庄子不仅没有悲伤，反而高兴地鼓盆而歌。”
“有些人简单地将此认为是看破生死的乐观态度，但于道家而言，所谓善恶乐观悲观一切偏向于极端的词汇用在其身上简直是可笑，比起关注人文社会的儒学，道家更关注的是天地规律，故而许多人都难以超脱理感性去理解道家的理论。”
富阳公主语气微微低沉下来：“如果人类永远都无法凭借自己的经验领域去认识天底下的一切这未免也太过绝望了吧？”
“绝望么？我倒不这么认为。”
“老师这又是何意？”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句话可听过？”
“曾听闻过，近来在易中曾读过。”
“这其中的一是什么？”然而，还不待富阳公主回答，宁衍就已经率先说出答案了：“是希望。”
“是希冀，是一线生机。”
富阳公主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先秦百家中的家可听闻过？”
“曾听闻过。”
“家笔下有一个故事体系名曰玄幻，在这个故事体系中，社会发展永远停滞静止，千年前人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千年后几乎从不变化，这个故事体系里的人们以武力为荣，哪怕有人因修炼而活过了千百年乃至于万年，多半跟少年时一样弱智这又是为什么？”
富阳公主更是迷糊了，哪怕她读过历史，却也不过是帝王将相的政治史罢了，哪里读过社会史之类这还要等千年后这个学科才会诞生呢！
宁衍淡淡道：“因为社会时间已经停止了，当人类不再思考如何让整个社会时间运转起来而只顾着个体发展的时候，社会的齿轮就已经近乎于静止下来了”可见到自家弟子仍是迷迷糊糊地点头的样子，他只好无奈地道，“总之我想告诉你的是，为神灵时切勿高傲，哪怕个体再怎么强大也不如整个人类社会一起发力时的效率高，不要因为凡人弱小就小看他们，凡人独行时会很弱，但聚集起来后会很恐怖。正因为凡人如今无法凭经验领域去认识更多，所以才要整体发展起来，而后以更接近本质的方法去摸索天地规律，这就是天道留下的一。”
虽然还是没怎么听懂，富阳公主也只好乖巧应道：“弟子明白了。”
“别只听我的，要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这样才能形成自己的一套思辨思维方式。”
“哦。”回应了一声后，富阳公主又忍不住问道，“老师，你以前也是教其他弟子这些的吗？”
宁衍淡淡道：“严格来说，我虽是有过不少学生，但顶多是记名弟子的程度罢了，教他们的也只是史学，还是最粗浅且不算是客观整体的史学，虽然你也有一个大师兄授其仙缘那种，但那实在不算是师徒关系。”
富阳公主轻轻地哦了一声，可不知为何，内心却多了莫名的窃喜。
不过此时宁衍心里却生出了淡淡的感伤，因为其名字的“衍”字更是当初他父亲替他起名的出处，或许以前他还不明白这其中含有怎样的期待，但如今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理解了。
也许，是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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