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秦旭不同的是,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子辈后人,自愿放弃自己的领地,愿意交出自己的性命,交出自己的领地。

以此为代价,换取自己后辈的安宁。

但是愿意归愿意,秦牧心中不可言语的苦楚,又有几个人能够明白。

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去死扛,可他同样也是很清楚,若是自己的领地死扛,那等待自己和自己后辈的命运,将会更惨,比这上雍地界惨上百倍千倍。

毕竟他和秦旭不一样。

秦旭和秦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他和秦傲的血脉则是不知道差了多少,秦傲可不会顾及他秦牧的存在。

若是秦傲想要对他秦牧来真格的,顷刻之间,自己和自己的领地,就将覆灭。

秦牧自己的时日,秦牧自己心里清楚,已经不多了,最多三五年,自己就将坐化。

这一次发兵上雍,其实秦牧根本不打算来,按照他的说法,自己都已经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去这般折腾,更何况在秦牧看来,上雍地界的遭遇和自己的崇巡地界并没有不同。

同病相怜。

他从心里,不想上雍地界被兼并。

所以从发兵的那一天开始,他的这一支大军都是抱着打酱油的心态,根本没有发动过什么实质性的进攻,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秦牧一直都是被盯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

当秦牧在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有着一个崇巡子弟进入了帐中,只不过这个子弟是倒退着进来的,对于这个子弟,秦牧还是有点印象,这就是在自己账外戍守的卫士。

还不等秦牧说话,在这卫士的后头,有着一人跟了进来,脸上的神情极为嚣张,鼻子都快要朝天,看谁都是极度不爽。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双手背在身后,进来后目光便是放在了秦牧的身上,全然是没有将秦牧放在眼里,狂傲至极。

“宗,宗主,他…”

这崇巡子弟想要说什么,秦牧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这看门的弟子离去,这小青年才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是朝着秦牧行礼,随后便是飞快的退了出去。

“牧分宗,当真是好雅心,现在各军都是在积极备战,为最后的上雍之战做准备,而你的崇巡军却是这般的悠闲,上上下下全然没有备战之心。”

“牧分宗难道是忘了自己来做什么的?”

来人淡淡开口,话语之中狂傲,而这语气,显然也是在对秦牧问责。

一向面带微笑,在秦家主宗更是将自身姿态放的极低的秦牧,这个时候,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更是有着寒光泛起。

这个进入帐中之人,名字叫做秦途,是秦傲身边的几个狗腿子之一,这一次之所以会出现在自己的崇巡军之中,便是来做监军的。

先前事情也说的很明白,秦牧将死,这个事情自然是秦傲做的。

虽然秦牧还没有死,但是秦傲的势力已经开始在崇巡地界渗透,为的就是等到秦牧死后,秦傲能够完整的掌控崇巡地界,而不引起什么动乱。

秦途,便是秦傲放入崇巡地界的人手之一。

这些家伙进入崇巡之后,各处培植自己的势力,秦牧虽然清楚,但是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去做什么,只能任由这些人乱来。

此次发兵上雍,秦途更是作为监军,跟在这崇巡军之中。

这秦途现在会来找秦牧,也是自然之事。

因为现在的上雍,在所有有利可图的人看来,这就是一块蛋糕,在秦修眼中是,在秦途的眼中也是,可分蛋糕的前提。

是有战功。

只要崇巡军取得战功,这蛋糕名义上会是秦牧的,而实际上却是他秦途的。

但是现在崇巡军的表现,让秦途根本没有办法去染指那份蛋糕,这秦途自然是心中怒火,直接就是找上了秦牧。

他来的目的自然也是很简单,那就是要秦牧加强进攻!

可是秦牧……不愿。

上雍死战,他若是发兵强攻,就是用崇巡子弟的命去填!

手,微微顿了顿。

秦牧压根不理会秦途,继续仰头一饮,将杯中酒饮尽,全然当秦途不存在。

“秦牧?!”

“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地位?!不听号令,我可奏报家主大人,让你之子辈,死尽!”

秦途见到秦牧不理会自己,厉声大喝。

这一番话刚出口,秦牧的眼眸猛的抬起,看向了前方的秦途,从秦牧的身上,更是有着一股凛冽的杀意,瞬间从这大帐散出。

杀意,凛然而出。

“你,试试。”

淡漠的三个字,从秦牧的口中传出。

一直以来秦牧给人的印象,都是软弱、无能,胆小如鼠,在秦家主宗的时候,在秦傲的面前,更是大气都是不敢喘。

秦途见多了那个模样的秦牧,故而在秦途眼里,久而久之,秦牧就已然是那般的懦弱之人。

可秦途不知道…!

当年秦家众兄弟打天下的时候,秦牧是以铁血杀伐威名,多少敌手都是死在秦牧的手中,那时的秦牧何曾胆怯过半分。

他之所以懦弱,是为了子孙后辈,并不代表他秦牧失了血性。

而刚才,秦途用秦牧的子孙后辈做要挟。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对于秦牧而言,他的子孙后辈,就是他的逆鳞!谁敢触之,同样必死!

在秦牧的这眼神之下,秦途整个人都是有点懵,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愣了片刻,突然开口:“秦牧,这是家主大人的意思,你若不行事,就是违抗家主的命令,违抗家主命令会有何等结局,你应该比我清楚。”

秦牧顿了顿,收回目光。

继续喝着杯中酒。

“送监军大人回帐。”

淡漠的一句话,从秦牧的口中传出,顿时从这账外有着两个卫士掀开帘子进来,各自在一边,作着请的姿态:“监军大人,请。”

“你!”

秦途心怒无比,抬手指了指秦牧,最后一甩袖袍,转身走出了大帐。

待到秦途离去之后,这偌大的营帐,又是只剩下了秦牧一人。

沉顿片刻。

砰!

一声爆响,秦牧手里的酒杯,猛的被捏碎!

“秦傲!”

秦牧念着这个名字,死死的咬着牙,脸上横肉发颤,连眼眶都是红烈!

从心里,他恨秦傲,无比的恨!恨入骨髓!

曾经,他为了秦家,为了秦傲这个大哥,血战八方,出生入死,光是重伤就二十七次,待到秦家基业建立,秦牧一身战功赫赫。

可是谁能够知道,他当年的血战入死,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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