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对于少白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它又不懂两脚兽那种纠结而复杂的情感,它怎么会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于是,少白好奇地问:“是因为那个商人长得太丑?年纪一大把?还有脚臭?”

“我又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又怎么知道丑不丑?”聂棠撇了一下嘴角,理所当然地回答,“小的时候,家附近来了一个戏班,他们排了一出新戏,好多人都去看。”

“我家贫,自然是没钱去看的,于是我就在戏班排演的时候趴在窗外看,结果看到了戏里那位外表雍容和气的当家主母折腾那些妾室,她也不把她们发卖出去,就是很阴险地折磨她们。”

“我那时候就想,我一定不会给人当妾的,我宁可当那个道貌岸然的当家主母,专门折腾人,也不愿给人折腾。”

少白不禁感叹道:“原来如此。用现代语言来说,你就是女权主义思想突然复苏,想要对抗当时的社会风俗!”

要知道,聂棠被她亲爹送到了古代,这可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结果她表面装乖,内心就是一叛逆少女,跟那个时代格格不入。

聂棠又道:“所以说”

少白晃着尾巴:“所以说?”

“他递给我一个台阶,我为什么要接?”聂棠义正言辞,“这种封建社会大男子思想,实在是太落后了,他应该改改。”

可以可以,给你鼓掌!

女权运动者在古代,希望你这回不要翻车翻到阴沟里去才好!

……

沈陵宜打开凌霄峰外的结界,亲自监督着她把踏进去。等她进去了,他又封起结界,防止她再次跑路。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不光是山脚边重新换了新的结界,就是洞府外面都重新布置过了。

聂棠转身进了竹屋,从箱子里找出了绣着杂院标记的弟子服其实这个衣服不收也没什么。

因为按照她引来的雷劫,还有她三个月筑基的逆天速度,估计已经成为了众仙师争抢的对象。杂院庙小,注定留不住她。

聂棠收完了衣裳,又把放在架子上的刚炮制好的灵药分门别类,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储物袋。

沈陵宜抱着勾陈,在边上看着她拾掇,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收拾不完也没关系,只要这些东西没长腿跑了,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来收也是一样的。”

聂棠闻言,突然侧过头,顶了一句:“谁说我会继续住在这里?只要到了筑基就能从杂院进内门,我自然要搬去自己的洞府。”

沈陵宜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头火气:“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是我给的,不想待在我身边,却还拿着我的东西?”

他这句话简直就像捅了马蜂窝。

聂棠抓起摆在桌面上的两枚储物戒指,劈头盖脸扔到他身上:“你自己仔细清点一下,保证一个灵石都没少你的!物归原主!”

沈陵宜愣愣地看着迎面扔过来的储物戒指,一下子都忘记自己可以躲开,也可以用灵气把它们隔开,直接就被戒指给砸了个正着。

漂浮在半空中的小白龙连大气都不敢出,呆呆地看着戒指飞过来,砸在主人的脸上,又弹到了地面上。

而藏在聂棠衣袖里的小水蛇则咬住自己的尾巴尖,死死地闭上了眼,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团。

它不敢想象主人是会是什么反应,也不想知道从来都脾气温柔的符修突然大发雷霆,她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沈陵宜看着掉在地上的两个储物戒指,宛若一盆冷水泼到了他头上。

他反而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冷静之后,他又觉得委屈。

他已经让步足够多了,不在意她那天晚上把她给丢下,找了她这么久,就差点就把万界归宗给翻过来。

但是她不领情。

聂棠最后把装着自己亲手打理的灵药的储物袋都丢下了,只抱着两套杂院弟子服,从他身边擦过。

沈陵宜心里想着绝对不能再让步,再做退让,她就要爬自己头上去,可是行动却快于他的想法做出反应:“你又要去哪里?外面的结界我已经换过了,你出不去的。”

聂棠伸出手,正好触碰到那层无形的结界,微微蹙眉:“这是你亲手换的?”

“对,我亲手换的。你现在刚刚筑基,还没来得及稳固境界,而我已经元婴”他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知道她一直都在用丹药掩盖自己的修为,所以会出现误判也是正常的。

但她才刚刚筑基,前后还不足半个时辰,按理说,这境界都还没完全稳固,最好闭关一阵,稳固一下修为。

可他现在却发觉她的境界好像……到了筑基中期?!

聂棠微微一笑:“阵法,你不擅长,也就是会一点皮毛功夫。”她的手指飞快地在结界上滑动,指尖所点之所,原本看不见的无形结界立刻就漾开了点点水波。

只听哗啦一声,笼罩在凌霄峰最外层的结界突然被打开了。

她轻轻松松便一脚踏了出去,回首,说话的语声轻柔似水:“想要我回来?那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得有让我满意的条件,不让我满意,我是不答应的。”

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样才会觉得满意?

……

小水蛇已经在他们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中,吓得全身鳞片都竖起了,还不小心弄掉了好几片,只能可怜兮兮地捧着那掉下来的鳞片黯然伤神。

聂棠见它一直弯着脖子一声不吭,便道:“这可能是,你就要蜕皮了……?”

小水蛇就像被雷劫打过一般,哭唧唧道:“少白不想蜕皮。符修,我刚才真的以为主人会拔出勾陈来把你杀掉。”

她走得毫不留情,而沈陵宜则站在被打开的结界后面盯着她,他气得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那眼神简直都像要化为实质把她给捅死。

聂棠撇了撇嘴角,反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何没有当场拔出剑捅我吗?”

“……不知。”

“因为他不甘心啊。”聂棠笑了一笑,“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他的,别的女修不是捧着他,就是怕得罪他。”

少白转念一想,果然如此。

不管虞清瑶对别的胆敢接近主人的女修使出了多么阴损的招式,但她在面对主人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敢造次。

……毕竟,主人可是凶名在外。

其实不光是主人,万界归宗那几位有名的剑修都是满脑子剑道和剑心的战斗狂人,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那都不算事!

“所以他现在一定很生气,指天发誓绝对不会再多看我一眼。但是,他很快又会发觉,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我的名字,用惯了我炼制的丹药,他就用不惯别人的,杂院弟子做出来的食物,也不是我做的那种味道。”聂棠摇摇头,轻叹道,“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少白以头抢地:“那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我想要,他十里红妆上门请我当他的道侣。我不喜欢勉强,也不喜欢受委屈,什么熬死别的女修我就赢了,这种委曲求全的事情谁爱干谁敢,反正我是不做的。”

……

聂棠筑基之后,就可以搬到内门去,她在要不要继续跑去给上辈子的师父当徒弟的问题上纠结了一下,就收到了弦笙君的邀请。

她亲自邀请她搬去万兽峰,还说万兽峰上啥都没有,就是毛绒绒的小动物多,随手一抓萌宠就到手。

她甚至还抱了一只白毛兔子,一手捏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在她面前晃荡两下:“看,可爱吧?”

聂棠跟那只在弦笙君手下苦苦挣扎的兔子对视一眼,那只兔子立刻龇牙咧嘴,血红的眼珠爆出,露出一口锋利的尖牙,朝她愤怒地咆哮。

它不敢吼弦笙,那将是一个绝对错误的选择,但它可以对这个小筑基不客气。

聂棠伸出手,从弦笙手里接过兔子,先是揉揉背脊,又摸摸脖子,一通顺毛下来,那狂暴的兔子也就安静下来了,变成了一团软绵绵的小可爱。

弦笙见她收下兔子,眉飞色舞:“姑娘,我钦佩你,仰慕你,就凭你是第一个让清陵君那小子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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