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间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我没打扰您吧。”
“没有,我刚开完会。”
“……那就好。”
电话沉默了十来秒。
程鹏笑了,极有耐性:“怎么了?你说,没关系。”
他不知道,另一头的江云间因为紧张,握着手机的指头都泛了白:“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我的行程表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程鹏说,“还挺满的。”
江云间忙说:“我挤一挤,肯定能挤出时间来,您……随时可以找我,不用太顾忌那个。”
“没事,我说了,不会在时间方面为难你。”程鹏莫名觉得有意思,他问,“你找我,就是为了问我有没有收到行程表?”
“不是……”程鹏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我……这几天是年假,没有工作,不知道您看见了吗?”
程鹏挑眉,半晌才从嘴边溢出一声笑:“想趁假期,多纵纵欲?”
为了缓解紧张,江云间正给自己灌水,闻言呛得咳了近半分钟,整张脸通红。
被戳破了。
“不、不是的。”他仓皇地解释,“我只是跟您说一声……不是您想的那样。”
“既然闲着,就过来吧。”程鹏打断他。
江云间噤声,许久后小心地问:“可以吗?”
“地址我发在你手机上。”程鹏说。
江云间语速很快:“是在哪个酒店?我能提前去等您吗?”
程鹏:“不去酒店了。”
“嗯?”江云间没明白。
“你现在不适合去酒店。”程鹏起身,穿上西装外套,“来我家吧,安全一点。”
江云间坐在出租车上,围巾几乎遮了整张脸,他看着窗外,拼命想抑制自己的心跳频率。
还好现在是冬天,他穿得再多都不奇怪,不然还真不敢坐出租车。
他从来没敢肖想能去程鹏家里,现下他就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头昏脑涨。
程鹏给的地址是一栋公寓,他到达楼层,按门铃前,先把外套脱了,只剩一件打底毛衣。
穿得太厚,怕看上去显胖。
门很快打开,程鹏穿着米白色常服,衣袖撩至手肘,是江云间从来没见过的随意休闲:“外面这么冷,你就穿这个?”
“车子上的暖气开得很足,就脱了。”江云间撒谎。
“进来吧。”程鹏道,“鞋柜里有拖鞋,新的,你换上。”
江云间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房子装潢跟他想象中一样,简洁优雅,砖红色和白色相间,落落大方,能看出设计下了心思。
但江云间完全没多余的心思去观察这些,他一进这个房间,就觉得鼻息之间全是程鹏的气味破案了,那天他在酒店大床上汲取的,应该是程鹏习惯用的某种香水味。
平时在各个环境下都能很好适应的人,此刻局促地站着,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怎么还站在这?”程鹏从卧室出来,“我要出去一趟。”
江云间一愣:“去哪?”
“我疏忽了,家里没套子,也没润滑了,得下去买。”程鹏路过时,捻了一把他耳朵,“很快上来,你可以到处看看,别傻站着。”
就这么一个简短的肢体接触,江云间连呼吸都要忘了。
程鹏刚要出去,就被江云间拉住衣服。
“我带了。”
程鹏一顿,回头看他。
因为紧张,江云间眼睛乱眨:“下车的时候刚好在便利店门口……就顺便买。”
江云间还记得几年前,他和程鹏在一起的短暂时光。
那段时间程鹏的公司正处于高层交接的状态,忙得他们除了上床,没干过别的。几乎每次,程鹏都是穿着西装就开始了,到结束时连衣服都穿得齐齐整整。
而现在,程鹏穿着柔软的家常服,布料偶尔因为姿势摩擦在他身上,也都让他觉得舒服至极。
程鹏觉得好笑,伸手刮了刮他的喉结:“叫出来,我喜欢听。”
江云间一怔,身子更红了,羞耻又听话地喊出声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禁欲久了,程鹏兴致很浓。他甚至想再拉着江云间磨蹭一会,手机突然响起。
江云间躺在床上,气喘吁吁,还有些缓不过劲,脸蛋红得厉害。程鹏点了烟,接起电话。
听程鹏说的,江云间能隐约猜到谈话内容,等程鹏挂了后,他撑着身坐起来:“那我不打扰您,先回去了。”
“躺着。”程鹏起身,随手套上衣服,揉揉他头发,“临时工作,不会很久,一起吃个夜宵再走。”
江云间觉得程鹏揉的不是他的头,是他的心脏。
片刻,他找回声音:“……好。”
程鹏出去的时候,没关卧室的门,江云间能听见他在客厅跟合作方讨论的声音。
昏暗中,江云间的眼睛微微发亮,里面的情绪根本藏不住,四周没人,他也没必要藏。
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博镇问他,为了跟程鹏两周,埋下一个不知何时会炸的地雷,到底值不值得。
当时他笑笑没说话。一是他和程鹏的关系都结束了,值不值得没必要说二是话太酸,他自己放在心里嚼着就是。
但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毕竟除了程鹏和自己,博镇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两人有交集的人。如果以后博镇再问起,他会应得很痛快。
值得。
哪怕这种幸福感只存在两周,两天,甚至两个小时,他都认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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