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冥之回过头来,见是程念容,以为她是走错了路,便半开玩笑地道“仙长,你这是迷路了?”
程念容不知是烈酒上了头还是怎样,从面颊红到耳朵根,看着陆冥之愣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今后怎么办?”
陆冥之没听明白她这句指向不明的话的意思,便没开口,等着她往下说。
程念容似乎是看出自己说的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理了理心情,再度开口道“我们今后怎么办,是打算就此天各一方,还是……”
陆冥之揉了揉眉心,接话道“你若是想上京师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朝还没有过女官制度,忽然让你入了紫光阁有些不大妥当,你可以先跟着颜冰鸿做事……想在京城修道观也可以……”
程念容惶急地道“不是。”
“不是……”陆冥之越发闹不明白她要说点儿甚么了,心底也越发觉得她要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点儿甚么来,便又开口道,“喔,是。你先前是说要云游四方的。”
程念容不管不顾地又打断了陆冥之的话,紫光阁最受重视的阁臣都没这么大胆子。可程念容就是昏了头了“你有没有想过,不拿我当甚么晚辈,也别当我是甚么道家的女修,拿我当个寻常人家这般年岁的姑娘看……”
陆冥之也喝了不少酒,很容易就被程念容带偏了思路,寻常人家这般年岁的姑娘……呃,是早该说亲了?
程念容连眼眶都红了去,死死咬着嘴,似乎一开口就会哭出来,可她最终还是开口了“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
这句话似一个霹雳,炸的陆冥之三魂六魄全离了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程念容今晚为何总是语焉不详了,敢情是酒壮怂人胆啊!
陆冥之叹气道“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程念容低着头,冷笑了两声“我有甚么前程可言,云游四方吗?我自幼无父母,只有年纪能做我祖母的师父带着,寻常姑娘家有的,我都没有,寻常姑娘家能做的,我也都不许做。凭甚么呀,倘若今日是换了旁人,你还会这般看吗?的确,我这么做实在是离经叛道,大逆不道的厉害,可凭什么旁人就能鸳鸯罗帐锦绣丛,我就只能如今这个样子,我就不能学你一回,与天争命一下?”
陆冥之头疼欲裂,不知道说甚么劝她才好“你还小,也应该知道,我是在并非良配。”
程念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道“我不小了,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在宣平起兵了。我原先刚见你的时候与你说过,我从开始学批八字的时候就一直在推你的八字,我心心念念了玉面小将军多少年,你都不知道!我知晓你的行踪知道的比当年大越朝廷还清楚,茶楼酒肆里说书的瞎子多少本子,都是我给编的,你也都不知道。”
陆冥之被人骂乱臣贼子骂习惯了,听了这几句话,忽然有点儿奇怪的感觉。
程念容说完这番话,自己冷笑了几声,不知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的一厢情愿“所以,我觉得,我该让你知道知道了。师父原说,若不尝遍世间百般苦楚,了却一身牵挂,就算课业做的再好,也做不了出世的真人。我知道的,我向来是做不到,我一直心有杂念,我心思太重了。其实说来,穷困潦倒其实不算甚么大苦,心里的磨难才是过不去的。”
陆冥之心道,你这是打算拿我渡劫呢?
这样不经世事的姑娘家,极容易就将心中的一点心思看得比天还重要。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共过生死,共患过难,自然是要把这一点情感抬高放大了。
陆冥之如今若是当真心无杂念,大可严词将她推开来。
可他却又莫名其妙地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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