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点点少年热血的底子还在胸腔里翻涌着,锥天立地的陆家破月枪还在他脊梁骨里嵌着,抽也抽不出,拔也拔不去。他是“替天行道”的人,他是“与天争命”的人,他做不到。

这不是战场上头兵者诡道刀剑无眼,敌人就是敌人,杀红了眼时非得冲出去不可。这可是他的子民啊,原先还跪伏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子民。纵使有些人身上带着地痞流氓的习性,水贼一般的恶劣。可大部分人,也不过是做苦工的汉子,上有老母家有妻儿,不得不在世间讨生活。

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能做。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紫光阁远在京城,裴荣毕雨伯还忙着在京中跟一干权贵扯皮,陈怀笙南下闽南,身边只有一个“和稀泥很有两把刷子”的郎安志,跟一个“多年不理政事,但貌似能一个顶仨”的燕齐谐。

陆冥之看了两眼五短身材的应天府尹,艰难地挪动着他的短手短脚,为了“万岁遇刺”一事焦头烂额,估计他也帮不上甚么忙。

临时组阁,陆冥之心里总觉得还差点儿甚么。

他目光缓缓挪动,看向了打扮的像个小男孩儿的“地头蛇”程念容“你听过紫光阁吗?”

程念容两眼亮了亮,她眼睛本就澄澈明亮,两丸白水银养着两丸黑水银一般,如今看来,更是风采异常“自然听过,只有当年的新科进士,经过层层选拔之后才能进的地方,为我大昭出谋献策,是大昭最优秀的一群儿郎。”

陆冥之笑了笑,点头称是“只是如今要临时组阁,仙长可想一试?”

程念容道“这……万岁不嫌我是个女子?”

陆冥之笑道“献策论政一事无关男女,谁说的有用就由谁来。若是如今明彧皇后还在世,说不定还能看见朝堂上并称二圣呢。”

程念容并未接他的话茬,只是低头称了句是。

……

除却忙于调查行刺一事的应天府尹,其余人等于长宁王府就地组阁,商讨应天府港口漕帮一事。

待到夜里,“稀泥状元郎”郎安志已经提出了“如何和在沿江有地的老爷和稀泥”的初步方案。

几位阁臣都被赐了座,除却燕齐谐翘着一条凳子腿没个人样,其余人皆是正襟危坐。陆冥之很想给他椅子来一脚,让他再摔个狗啃泥才痛快,可这毕竟不是当年只有他二人的时候,万岁爷还是得给长宁王留几分薄面,只好咬牙忍住了,随后狠狠剜了燕齐谐几眼。

郎安志并未在意这二位惹不起的在作甚么,只自己道着今后计划“因着开禁一事是徐徐图之,往来船只本着先官后民,先公后私的顺序。地还是要买,但我们可以让他们在朝廷的买卖里掺几股钱进去,日后得了钱,便能分些利益,也算是一直地生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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