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元四年初夏,陆冥之一行自扬州下船,与陈怀笙一行分别,领着郎安志,由陆路入应天府。
大昭除却多了个西京洛阳,依旧保留着前朝的南京,只是两京制成了三京制。留都也由南京改在了西京,“应天”南京,不过成了个漂亮的花花样子。
可到底前朝积累深厚,江南又是鱼米之乡,自是一入了江南就有种“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的繁华感。
这感觉和西京的雍容奢侈和京师的庄严肃穆都不同,是一种精致细腻的繁华。
郎安志转了陆路,果真是好了许多,也不病也不灾的了,只是被这一路的江南烟雨险些闪花了眼睛。
他不禁感叹道“万岁,我可终于知道,就算前朝“南越之耻”时,北半江山都在鞑子手里,当年那群贵族还整日莺歌燕舞不断,这地方,可不得乐不思蜀啊。”
陆冥之点了点头,所以南越之耻时,那群尸位素餐的旧世家几乎被昭懿公主血洗了个干净,陆冥之在京师见到的,大都是当初和昭懿公主一同夺回南半江山的新世家了。只是当年手里拿刀拿剑的少年郎早已逝去,多年消磨,那一份英气和血气早就不在了,只剩一个冠冕堂皇空壳子,一破月枪捅进去,里面糜烂不堪。
真正从大越初年跟着开国的旧世家没剩下几个,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当年的宣平陆家还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代宣平侯跟着大越高祖开国,后来南越之耻时的那一代宣平侯也跟着昭懿公主北伐,不得不说是忠义无双,谁知道最后落得了个这个下场。
陆冥之想到这儿,忽然道“朕的高祖父幼时正逢上南越之耻,没守住封地,算是罪臣之后,险些抄家夺爵,最后还是凭着开国元勋的丹书铁券才没夺爵,只是摘了匾额。后来曾随着大越的皇帝南迁,倘若那地方没被宁军拆掉,或者是后来做了其他用途,应当是在应天府还有一座宣平侯府的。”
齐威侯是北伐之后才受封的新贵,南越之耻时还没有齐威侯宁家。
陆冥之的高祖父随着昭懿公主北伐后,既算是站对了队的旧世家,又是新贵,复了封地,煊赫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跟着大越王朝一起衰落了下去。
陆冥之幼时,还常常听“祖父讲他祖父的年少峥嵘”。
郎安志小心翼翼地问了陆冥之一句“万岁可要找着去看看。”
陆冥之摇头道“不必了。都是些大越年间的前尘旧事了。”
伤口反复撕烂实在是没甚么意思,伤心也是。
陆冥之微微有些郁结,转瞬即逝。可郎安志却瞧出来了,不敢再言语。
皇长子别的没学到,反倒是将他父亲身上带的两分忧郁气质无限扩大开来,学了个十成十。
提及这些,郎安志反到不敢说太多了,自扬州到应天路上几乎无话。
直到快到应天时,陆冥之收到了个几乎晴天霹雳的消息。
南才人有孕了。
定元三年封了两位选侍,一位才人,这位分略高的便是南歌平。
陆冥之即刻愣在当场,他平日里八百年不去一趟后宫,去也不过是点卯似的在皇后和贤贵妃处坐坐,几乎就没有过过夜。这……难道是南才人和旁人私通了?
陆冥之哭笑不得,没查出来方选侍和顺和伯的陈年旧事,南才人反而开始自毁城墙了?
而后他再看信里的其他东西,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敬事房明明白白记了档,甚至标注了并非是陆冥之留宿在南才人宫里,而是陆冥之将南歌平留在了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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