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心水这番话,陆冥之知晓爽十四怕是要给自己外甥谋个前程,先不管这毕雨伯究竟如何,便先想着提点这年轻人一句,陆冥之开口道“毕雨伯既然能写这样的文章,也必是有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心,既然如此,那边更应该好好读书,下回秋闱中举春闱中第才是。”

若是没个正经功名傍身,陆冥之也不好意思直接用他。

万岁都发话了,毕雨伯只好苦着脸答了句是,心道今后定是要被拉回去读书了。

陆冥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了爽十四主仆甥舅,便又要回去了。

他二人还像少年时期一样,打马并辔而行。

天气已然见凉了,夜里穿着夏衫在街上走,微微有些凉意。夏日里撕扯着嗓子长一声短一声叫唤的鸣蝉全都哑了声息,空荡荡的长街上寂寥无人。

好半天没人开口说话。

蓦地,燕齐谐忽然开口说话了“哥哥,我可能得求你件事?”

陆冥之“嗯?你说就是,何必带上一个求字。”

燕齐谐牵着缰绳缓慢朝前走,低着头,半晌才道“你不用为了清剿宁军的将领发愁了,我去便是。”

陆冥之一惊,下意识道“你去?”

燕齐谐笑了笑,道“你放心,照从西京南下的守军传来的消息来看,守住还是无甚问题,还能拖个十天半月,我等那群新科进士就位之时,我再走。不会让你没有老黄牛用的。”

陆冥之又道“你可别忘了,你左臂……”

燕齐谐急忙道“我左臂的伤早好了,不信你问唠叨大夫。”

陆冥之并非是觉得燕齐谐不能去或是怎样,这么多年在昭军中混下来,就算是刚开始什么也不会现下也该会排兵布阵了。只是他从来没想过燕齐谐会离开他周遭。

从还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的时候,就一起风里来雨里滚了,一起共过生死不知多少回,都是过命的交情,并非一句简单的“袍泽情谊”就能盖过去的。燕齐谐好玩好风雅,却一直替着他操心这儿操心那儿,陆冥之本想着等这两年安定了,就由着他的性子顽去。

不曾想,燕齐谐却又要亲自领命替他平江南。

陆冥之不由得想感叹些“人生自古多离别”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长街上寂寥无人,就算是二人再怎么缓步而行也听得见细细的马蹄声。远处隐约是有打更的声音,听不大真切,和着夏末秋初微凉的夜风灌进了人的耳朵。

陆冥之仔细听了听,四更过半了。

长街晦暗,前路见明。

陆冥之终于开口了,道“准了。”

燕齐谐张口,灌了他一嘴秋风,唾沫呛住了嗓子眼,咳了半晌。

陆冥之见他这反应,虽知是如此,但还是打趣道“怎的,又不愿意了。”

燕齐谐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正色道“谢万岁。”燕齐谐缓了好一会儿,对陆冥之这种“见死不救”还嘲讽他一阵子的行为心里十二万分的鄙夷。

……

百废待兴之时,众人做起事来也要比往日更有一番干劲一些。

八月初,新科进士逐步归位,裴荣郎安志不负众望进入翰林院,不日当入内阁,首辅之位空悬,不知何人能担。

陈怀笙入工部,为工部主事,但明眼人恐怕也看得出,他恐怕升官要比旁人快些。

其余人等各散六部,领实职差遣,各司其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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