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齐谐虽说不如陆冥之身量修长,但已是颇高了,他的大氅给陆士衡一个小娃娃穿,自然是长了太多。

他看着裹在陆士衡身上过长的大氅,叹了两口气,伸出手来,道“我抱你走罢。”

陆士衡轻声道“我是做大哥哥的人,且年岁也不算小了,怎能随便要人抱?”

燕齐谐皱了皱眉头,再怎么做大哥的人,那你现在也是个娃娃啊。

燕齐谐道“这有甚么,我家江月还是老大呢,不一样要人抱。”说完,不由分说举起陆士衡,长腿一迈就走出去好远。

陆士衡自然不好意思嚷嚷,只好安安静静闭上了嘴,任由燕齐谐摆布。

燕齐谐将他丢进屋子,嚷道“脱鞋,你靴子都湿了一大半了。”

陆士衡不知是跟谁学的,重仪表重得要命,不好意思脱,扭扭捏捏了半天。

燕齐谐看他没动静,上前去给他一把将靴子脱下来,皱着眉道“你这跟谁学的,周儒安那个学究教你的?学问没见得做多好,规矩还怪多。下回跟你爹说,给你换个先生,要么干脆我教你。”

他将陆士衡的靴子烤在火旁,口中道“等烤干了你再走,在这之前你就乖乖在这坐好了。”

陆士衡坐在榻上,感觉浑身都别别扭扭的,极其不自然的扭了扭手脚。

燕齐谐端了个小杌子,坐在他面前,开口问道“好了,说说罢,你跟你那混蛋爹怎么回事。”

他先前可是说将你哄好了的。

陆士衡低着头,神色闪烁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道“没甚么时。”

燕齐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崽子像他爹点儿甚么不好,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就知道把事儿往自己心里塞,等啥时候塞不下溢出来了,那就等着崩溃罢。

陆士衡可能比陆冥之还内敛一点。陆冥之是幼子,虽说是不大受重视,但也单单是指被当继承人培养这一方面,得宠还是极得宠的,他年少时戴的那条二龙抢珠抹额,在宣平只此一条,千金难求。

陆士衡不一样。自幼没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忙于军务,几乎是自己磕磕绊绊长起来,才不过一年时间未见,那个闹腾不已的陆士衡就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陆士衡已经鲜少在人前哭了,实在不是他不爱哭或是哭不出来还是怎样,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承受的住太多事儿。

实在是他没有人去哭了,没人疼的,哭了也没用。

燕齐谐想了半天,才开了口“小崽子,我好歹也比你多活了十几二十年,你还想瞒我吗?若是没事,你在那儿哭得可怜兮兮的作甚?”

陆士衡还是垂着头,他很拒绝跟人谈起自己究竟想的是甚么。

听来的闲言碎语,他自己也总结不好,根本不知道怎样说出口。他也实在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而且,他和他爹究竟如何,他也实在是不想拿到嘴上说。

陆士衡也的确像他母亲宁翊宸那样显现出少年早慧了,只是这早慧体现在了不同的方面。宁翊宸镇定而冷静,心中颇有成算,而他却敏感而多疑。

他想了半天,只好扯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我想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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