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厢房,意外了结一桩心事,薛卿月心中高兴,只觉得整个拈花寺,在眼中都好像焕然一新。
眼见花开烂漫,更是喜不自禁,她也不顾后面的沈清逸,噔噔噔的往下跑去,薛卿月平日里常说,春花秋月,人间美景,月色常常可见,花却只得一年一次,不好好赏来,岂不是辜负了春意,故她见了这漫山遍野的春花嫩草,心中大为畅快。
远处望去,一片黄灿灿的是迎春花,柳树抽了新芽,随风舞动,东面是簇簇团团的杏花,和不甘其后的李花,西面是朵朵桃花含苞欲放,满山春色迎风而来,配合着梵音入耳,只觉得心静宁和。
沈清逸在后年跟着,远远的看着四处的走动的少女,左往右看,一下又在那花树下站定,踮起脚轻轻地嗅着,沈清逸摇着扇子,眉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与薛卿月初遇的情景,也是这般,锦绣时节,微风和煦,姣花照面,冰肌玉骨,见之心醉,艳光欺雪,人面桃花相映生辉,她轻轻的一笑,仿佛天地都为之倾倒。
现在他还真有点儿后悔,后悔他明明早就察觉了,偏偏存了一点私心,希望与女子多呆一刻,因此没有早些问她,若是早点说,她岂不是开心的更早些。
薛卿月正满心欢喜,听见鸟声虫鸣声风声,也觉声声悦耳,心道笑道,自己往日百般思量,不知沈清逸是否可以信任,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将这心事托付与他,没想到今天偶然出来,居然遇着了这沈清逸,更不成想,沈清逸竟语出惊人,敢对她说出如此叛逆之事,仿佛对她毫不设防,真让她大吃一惊。
沈清逸如此示好,若是自己再端着,岂不是错失了机缘,于是在那一刹那,薛卿月心中便做出了决断,沈清逸可以信任,虽然她不明白沈清逸的动机如何,但薛家之事,早一天解决早一日安心,这钱由沈家秘密补上,以薛家之能,想必大哥的事便能压下,况且大姐既然来信说无碍莫忧,暂且不说这可能是安慰之词,但也能由此设想,大姐在后宫里或许并没有外面说的那么糟糕,总之这边解决了,也能放心一点。
薛卿月心中斟酌,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寻机会去敲打父亲,看看沈家与薛家是否另有渊源,亦或者沈家有另有所图谋。
正思索,却听得一声娇笑,带着明晃晃的讥讽:“哎呦喲,这不是我们薛三小姐吗?”
这声音很是耳熟,薛卿月抬起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原来在她右前方几丈之外,一群锦衣女子,笑望着她,薛卿月眯着眼,一下就寻出声音的源头,那是裴家大小姐裴秀绣,这女子不仅认识,还很熟悉,而站在裴秀绣身旁的一众女子,皆是华服裹身,金簪在鬓,打扮的花枝招展,鸦黑的秀发梳的一丝不苟,一眼望去都是娇花美玉一般的人物,年纪也大都相仿,只是表情不一,但无一例外,都遥遥的盯着她。
薛卿月叹了口气,刚刚想说自己运气好,结果还没得意两下,就碰上了这裴秀绣,衰,真衰。
因为站的高,裴秀绣居高临下的打量女子,见薛卿月身边并无一人,连个丫鬟也无,只觉得心中十分得意,因真她全副精力都放在薛卿月身上,且沈清逸恰好站在裴秀绣视线的死角处,故此她并没有看见他。
自从听见薛家失势的消息,在京城风风雨雨的传了个遍,自这日起,她父亲下朝也常常是满脸喜庆,她自然更是确定,她们裴家的好日子要来了。
想来也真可气,自从裴家退了薛令月的婚事,两家便交了恶,不仅薛裴两家平日里连奴仆都是相看两生厌,在朝堂,在后宫,都是在互相角力,薛家仗势处处与裴家人难堪,如今老天长眼,薛家触了天威,薛家人岂不正该是,挨了棒的狗,垂头丧气。
裴秀绣扫视了一眼,心中笑道,一个官家小姐,连个丫鬟都没有跟着,薛家这是连丫鬟都请不起了吗?
薛卿月看着裴秀绣满脸得意,心中无奈,若是带了帷帽就好了,不过又一想,以裴秀绣对她的嫉恨,莫说她遮着脸,就是化成灰,估计也能认出来,还要在那灰上踩上两脚。
“我说三小姐,你过得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哟,想是大难临了头,偷偷的来求神拜佛了?嗨,只是有些人乖张无礼,便是大慈大悲的菩萨见了,也会生厌吧。”裴秀秀毫不掩饰口中的讥讽,左右附近也没别人,过个嘴瘾也舒服。
薛卿月心中不悦,她虽不信神佛,但却觉应常怀敬畏之心,佛门清净之地,大呼小叫的,极不尊重又是好生无理,真是口中生孽,但裴秀绣这等人,托生的好人家,又正值青春好年纪,自是无风无波,全无礼佛之心。
薛卿月没有理会她,反而目光越过,落在裴秀绣右后方的女子,那人穿着云锦石榴裙,一身富贵,灿若云霞,只是脸上无喜无怒,清丽的脸带着一股寒气,婷婷而立,那是云克林的三女,云柯。
若要算起来,掐去李氏皇族不论,放眼整个大庆国最尊的,无疑便是沧海云家,云氏一族常被戏称皇后之家,顾名思义,云家多出皇后,自开国以来,尊荣无可附加,但其后几番沉浮起落,起起落落,但根基始终都在,且云家女子大凡容貌出众,故天下各族,皆以求娶云氏女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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