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可小镇的大街小巷此刻正焕发出一股关不住的春意。
此时正是小镇男人们和女人们狂欢放纵的时刻。
小镇的入口处是一条小河,河水潺潺而过,清澈无比。丁逸此时一个人正静静的坐在小河边,他的身边放着两坛酒,酒是从镇上买来的,名为猴儿酿,清淡之中带着一股果香,喝起来清冽爽口。
伴随着阵阵的娇声浪语,丁逸的身后不时的闪过一对对紧紧搂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们。
但这一切与丁逸全然无关,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远方。
远方其实什么也没有,除了沉沉的夜色。
紫灵此时是不是正在赛里木湖畔陪着轩辕天罡练功,画眉呢,画眉现在在做什么呢?崇吾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的照顾画眉。
丁逸想起了紫灵,心中不禁一阵揪心的痛,可想起了画眉,他心中的那份痛似乎更加的剧烈。他举起酒坛,酒已空。
丁逸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似乎不再那么讨厌喝酒了。不仅不讨厌,甚至开始有一点喜欢喝酒之后那种晕晕乎乎朦朦胧胧的感觉。
丁逸站起来,一抬头,发现盈歌远远的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托着两大坛酒。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陪她一整夜。”丁逸微微一愣。
“别忘了,这方面我可是老手了,取悦女人,不能单单只靠时间。”盈歌老练的笑了笑。
盈歌放下酒坛,在丁逸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看了看丁逸身边的酒坛,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对了,老弟,大丈夫行走江湖,不会喝酒,不喜欢喝酒,那怎么行呢?”
盈歌拍开一坛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口气,喃喃道,“痛快,当真是痛快。这个世界倘若要是没有了女人,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你和那银凤凰在一起,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丁逸迟疑了片刻忍不住问道。
“喝酒,弹琴,赏月。”盈歌说道。
“没了?”丁逸一愣。
“没了。”盈歌说道。
“你们没睡觉吗?”丁逸问。
盈歌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用力拍拍丁逸的肩膀,“老弟,你说的倒也没有错。可并非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那种简单粗暴的床第之事,像银凤凰这样的天春阁头牌,她早已脱离了你所说的那种低级趣味,我又怎么能像一头蛮牛一样与她行那颠鸾倒凤之事呢?”
丁逸想了想,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关于女人这方面,他似乎对盈歌有点偏见,他把盈歌想的有点太下流了,盈歌显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嫖客。
“春十八呢?”丁逸说道。
盈歌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在丁逸面前晃了晃,“别急,老弟,银子有了,春十八自然很快便会现身。”
“这是多少?”丁逸看着那张银票。
“两万两,不过老弟,你可要记住,一句话,一万两。我们只有两次机会,春十八的眼中向来只有银子。”盈歌说道。
盈歌只不过陪着银凤凰喝酒弹琴赏月一个晚上,银凤凰便给了他两万两银子。这个放荡不羁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银凤凰那样的女人拜倒在他的泥腿子下。
“你能告诉我,你和那银凤凰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吗?”丁逸实在很想知道,盈歌是如何将银凤凰哄的如此开心,开心的如此大方。
“你错了,这一晚上我所说的话不过寥寥数句,大多数时间,我不过是在倾听而已。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都是不够格的,他们宁愿花费一千两银子去睡一个女人,但却甚至没有耐心花上一盏茶的功夫去倾听一个女人的灵魂。倾诉是女人的天性,而倾听,则是男人走进女人心中一条有效的捷径。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道理你纵然能懂,却也未必做得到,来日方长,慢慢学,老弟。”
盈歌说完之后,潇洒的喝了一大口酒。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春十八?”丁逸说道。
“明日辰时。”盈歌说道。
丁逸点点头,“还有几个时辰天便亮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喝酒吧。”
盈歌微微一怔,随后大笑,“当然没问题。”
东方的天空开始露出了鱼肚白。
辰时已到。
丁逸和盈歌来到了天春阁。此时春十八身着一件牡丹碧翠烟霞缎服,舒舒服服的正坐在一张铺着貂皮的枣木椅上,不紧不慢的品着一杯茶。
茶是专门从洞庭云楚之地运来刚打了尖的碧螺春,他手中的茶杯是出自江南景德镇,他身上的那一身华丽缎服是来自江南第一织坊间公孙大娘家,至于他屁股下边做的那把枣木雕椅,乃是盛唐太祖时期所留下来的宫廷圣物。
毫无疑问,春十八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丁逸和盈歌已经候在一旁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可春十八依旧在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喝着那杯茶,他似乎压根都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两个大活人。
丁逸好几次似乎要忍不住发作,盈歌用眼色制止了他。因为盈歌知道,春十八的脾气一向都很大。
他有这个资格,能将那些生死攸关的江湖秘闻之事知悉的一清二楚,除了他,江湖上还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得到。
所以他们只能等,只能忍。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春十八终于喝完了他手中的那一杯茶,丁逸忍不住长长的吐了口气,刚要开口,却看到春十八又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茶,然后继续不紧不慢的浅啜起来。
丁逸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无名怒火,他恨不得冲过去将春十八手中的茶杯摔个稀烂,然后再将他像小鸡一样拎起来摔个十遍八遍。
可他显然不能这么做,那只该死的水晶渡鸦的下落,他还得指望眼前这个这个骨瘦如柴长霉獐头鼠脑的老男人。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春十八终于喝完了手中的茶,这一次他总算没有再继续喝下去。
“既然你们来找我,就该知道我的规矩。”春十八抬起眼皮,扫了丁逸和盈歌一眼,淡淡的说道。
“当然,当然,一句话,一万两,十八爷的规矩我们自然是懂的。”盈歌陪着笑,双手将银票奉上。
春十八瞟了一眼银票,点点头。
盈歌将银票放在了他身边的那张古风的低几上。
“想问什么,说吧。”春十八淡淡的说道。
丁逸刚要开口,盈歌忙拉了拉他的胳膊。
“老弟,还是我来问吧,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一句话一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盈歌笑了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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